1965年秋,武漢微涼。毛主席在東湖賓館接見前來述職的福州軍區司令員韓先楚。幾句寒暄過后,毛主席忽然話鋒一轉,問道:“好久沒見到洪麻子了,他現在在哪里?”
這一問,讓在座的韓先楚心頭一震。毛主席口中的“洪麻子”,是洪學智的綽號。因他幼年患過天花,臉上留下麻點,故而戰友間親切地稱他為“洪麻子”。
這不是譏諷,而是一種昵稱,就如同大家叫陳錫聯“小胖”,稱陳賡為“瘸子”一樣,皆出于革命年代戰友間特有的幽默與情誼。
然而此時的洪學智,正遠在吉林的一處偏遠農場,被安排從事體力勞動。他為什么會走到這個境地?毛主席又為何在多年后突然提起他?
1936年,時任紅4軍政治部主任的洪學智對女戰士張文心生愛慕。張文初見這位滿臉麻子的首長時,心里不免有些猶豫。她特意去請教在四方面軍工作的二哥。
這位見多識廣的兄長語重心長地說:"看人不能只看相貌。洪主任有能力、有品德,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就這樣,一段跨越戰火硝煙的革命姻緣開始了。
抗日戰爭爆發后,洪學智先后在八路軍、新四軍任職。1941年,他出任鹽阜軍區司令員時,面臨的是異常嚴峻的形勢。鹽城作為新四軍軍部所在地,成為日偽軍重點"掃蕩"的目標。當時軍區僅有2000余人,裝備簡陋。洪學智創造性地采取了"主力部隊+地方武裝"的發展模式,不到一年就將部隊擴充至數個團規模。
在鹽阜的日子里,洪學智展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能。他指揮部隊采取靈活機動的游擊戰術,同時大力發展縣大隊、區小隊等地方武裝。這些"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地方部隊,既能襲擾敵人,又能為主力部隊輸送兵員。陳毅軍長多次表揚他的工作,稱他是"會帶兵、會打仗的好干部"。
1942年冬,洪學智調任新四軍第3師參謀長,與師長黃克誠成為親密搭檔。抗戰勝利后,中央決定派部隊挺進東北。當時曾克林報告說東北"武器遍地",許多部隊輕裝北上。但黃克誠和洪學智經過慎重考慮,堅持全副武裝開赴東北。后來的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極具遠見。
當第三師3萬余人齊裝滿員抵達東北時,正逢蘇聯突然變卦,拒絕移交日軍遺留的軍火庫。林彪見到這支部隊時欣喜異常,立即將其派往最前線阻擊杜聿明部。洪學智后來出任東北民主聯軍6縱司令員,在遼沈、平津戰役中立下赫赫戰功,升任四野15兵團第一副司令員。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洪學智作為首批入朝將領,與彭德懷、鄧華、韓先楚等共同指揮志愿軍作戰。
當時的朝鮮戰場,美軍掌握著絕對的制空權,其飛機經常不分晝夜地對我軍的補給線進行狂轟濫炸,導致大量的作戰物資堆積在鴨綠江邊,難以運往前線,嚴重制約了我軍的作戰能力。正是在如此極端困難的情況下,洪學智臨危受命,肩負起保障志愿軍后勤供應的重任。
他創造性地提出了“頂牛過江”和“分段運輸”等一系列巧妙的運輸方法,最大限度地減少了美軍空襲造成的損失,保證了作戰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往前線,為抗美援朝戰爭的最終勝利作出了極為重要的貢獻,被譽為志愿軍的“后勤總管”。彭德懷曾感慨道:"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一半功勞要記在后勤上。"
1954年,從朝鮮戰場凱旋回國后,洪學智出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勤部部長,為我軍建立現代化的后勤保障制度傾注了大量心血,做出了許多開創性的工作,其卓越的貢獻多次受到毛主席的肯定和表揚。
然而,1959年的廬山會議改變了他的命運。因與彭德懷的工作關系,他被下放到吉林省農業廳,后來又被下放到一個偏遠的農場勞動改造。
在農場里,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開國將軍,坦然面對人生起伏,和普通的勞動人民一樣,磨過豆腐,扛過沉重的糧包,還養過豬,幾乎什么體力活都干過。
洪學智出身貧苦,參加革命前就沒少干體力活,雖然此時已年過半百,但干起農活來卻一點也不遜色于年輕人。一百多斤的糧包,他扛起來就走,一天下來能扛幾十包,糧庫里的青壯年都對他的體力和毅力由衷地佩服。
勞動之余的閑暇時間里,洪學智還經常和工人們拉家常,講述革命故事,有時候也和他們掰手腕,下象棋,與大家打成一片。時間一長,農場里的大人小孩都非常喜歡這位平易近人的老將軍。
然而,毛主席的心中始終沒有忘記,這位曾經為中國革命和抗美援朝戰爭立下汗馬功勞的老戰友。
1965年秋季,在武漢接見韓先楚時,毛主席特意問起了洪學智的情況。韓先楚和洪學智都是紅四方面軍的老戰友,解放戰爭時期又同在第四野戰軍任職,并肩解放了海南島。
抗美援朝期間,兩人又都是第一批入朝參戰的志愿軍副司令員,在長期的并肩作戰中,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自從洪學智被下放到吉林后,韓先楚一直對他的處境深感同情,但礙于當時的政治環境,他也無能為力。這次毛主席主動問起洪學智,韓先楚便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如實相告。
當毛主席得知洪學智正在農場養豬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隨后意味深長地對韓先楚說:“洪麻子過去是有功的,不能一棍子打死嘛,還可以讓他做些工作。”
韓先楚聽后十分激動,他深知毛主席的這句話對于洪學智意味著什么,便很快將毛主席的這個重要意見轉達給了吉林省委。
不久之后,洪學智便離開了農場,回到了省城,被任命為吉林省石油化工局的局長,他的處境由此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繼續為黨和人民的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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