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老頭兒天天蹲在村口曬太陽，別人問他咋不干活，他咧嘴一笑："我幸福著呢！"可轉頭他兒子就說老爺子存款不到五位數，關節炎疼得整宿睡不著。這事兒讓我琢磨了好幾天——幸福這玩意兒，到底是個啥？

小時候覺得幸福特別簡單。村東頭王嬸家炸油條，能分到半根就是幸福；期末考了雙百，爹媽給買雙白球鞋就是幸福。現在人有錢了，反倒不會幸福了。我鄰居老張頭退休金八千多，天天跟撿廢品的老李頭較勁，就為誰家陽臺多曬了條海魚。

前陣子看報紙說，有科學家研究人腦發現個有趣事。人感受到幸福那會兒，腦子里會冒出種叫"多巴胺"的小精靈。但這小精靈賊挑剔，你第一次吃龍蝦它歡實得很，天天吃它就裝死。這解釋了為啥有人開上寶馬反而更焦慮——幸福就像撓癢癢，撓久了那個爽勁兒就沒了。

要說現代人不會幸福，手機得背大鍋。以前晚飯后搖著蒲扇數星星都能樂呵半宿，現在刷倆小時短視頻還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城里表侄女跟我說，她同事人均三套房貸五張信用卡，朋友圈曬的馬爾代夫度假照，其實拍完照就躲廁所算分期賬單。這讓我想起老家養的那群蘆花雞，明明滿地谷子不吃，非要踮著腳夠晾衣繩上的辣椒——人有時候真不如雞明白。

我觀察了三十年，發現會幸福的人都有個共同點：懂得給生活"留白"。村小學劉老師退休后天天在宣紙上涂墨疙瘩，去年還辦了個畫展。要我說那些畫還不如我家孫子涂鴉，可老爺子每完成一幅就樂得跟撿了金元寶似的。心理學管這叫"心流"，要我說就是找件讓你忘記摸手機的事。

健康這東西，沒病時是空氣，有病了變氧氣。鎮上開小賣部的老周前年查出糖尿病，現在每天散步時彎腰撿片樹葉都能樂出聲。他跟我說："老哥你知道不？能自己系鞋帶就是福氣。"這話聽著心酸，可理兒真是這個理兒。北京那個104歲的院士采訪時說，他長壽秘訣是"每天醒來發現還能喘氣就偷著樂"。

感情這事兒最邪門。我見過住別墅的夫妻天天摔盤子，也見過收廢品的兩口子合吃根冰棍笑得像過年。上海有個調查挺有意思：月入過萬的白領孤獨感是菜場攤販的三倍。可能因為攤販老王跟顧客吵完架，轉頭就能跟隔壁賣豆腐的嘮十塊錢的。人活著，得有幾個能隨時接你電話的人。

說到這兒想起個真事。有個富豪花三百萬克隆了死去的狗，結果那狗天天對著他叫。后來他在流浪狗基地當了義工，現在手機相冊全是臟兮兮的狗腦袋。人這動物怪得很，有時候付出比得到更來勁。就像我老伴，給孫子織毛衣熬得眼睛通紅，可那傻笑模樣比領退休金那天還歡實。

現在人總把幸福想象成特別宏大的東西。其實要我說，幸福就是三伏天那口井水，寒冬臘月那爐炭火。它不在銀行卡余額里，而在你突然發現：今天曬的被子有陽光味，樓下早點鋪老板多送了顆鹵蛋，昨晚那場雨把月季花澆得特別精神。

有個臺灣老頭兒說得妙："幸福就像腳上的布鞋，別人看不出來，自己走著舒服。"所以別信電視里那些成功學大師瞎忽悠，你蹲在自家門檻上啃剛摘的黃瓜時，說不定比他們在馬爾代夫擺拍那會兒更接近幸福的真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