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林徽因后人齊聚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留下了一張珍貴的合影。

照片右側第二位，是林徽因四弟的女兒林紅。她的氣質和林徽因很相似，長得也很像姑姑林徽因，遙遙望去，還以為是故人歸。照片左側第二位，是林徽因的外孫女于葵。

她的母親是林徽因唯一的女兒梁再冰，這一年，梁再冰已經95歲了，承受不住旅途奔波，因此沒有出席。

梁再冰于1991年退休，退休之后，她出版了有關父親梁思成、母親林徽因的回憶錄，從女兒的視角對市面上很多關于母親的謠言進行了強有力的駁斥。而協助梁再冰執筆出書的人，正是她的女兒于葵。

因此，即便于葵沒有見過外祖母林徽因，但對她的感情充滿了崇敬和孺慕。

左側第一位，是梁思禮的女兒梁紅。她的父親和梁思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感情很好，都曾赴美留學。

當時，梁思成學的是建筑學，而梁思禮學的是航天工程。后來，梁思禮成了中國航天事業的先驅，被譽為“中國航天之父”之一，也曾參與東風導彈項目的研究。

只可惜，他于2016年去世，享年82歲。端坐在照片左側的梁紅，此時已經失去她的父親有8年時間了。

坐在林紅身邊的，右側第一位，是林徽因的曾孫女，梁周洋。她的年紀最小，除了是林徽因的曾孫女之外，她還是北大校長、著名物理學家周培源的曾外孫女。

她的爺爺，是林徽因唯一的兒子梁從誡。

在出席完典禮后不久，梁周洋也被賓夕法尼亞大學錄取。用她的話說：“百年后，我和曾祖母成了校友。”

為何林徽因的后人會在2024年齊聚賓大呢？

這件事，還要從1924年說起。在100年前，20歲林徽因和梁思成赴美留學，攻讀建筑學。只可惜，當時的建筑學專業并不招收女生，無奈之下，林徽因只能在美術學院入學，輔修建筑學的課程。

讀書期間，林徽因非常刻苦。她只用了3年時間，不僅修滿了美術學院的學分，建筑學的學分甚至比同期男生還要高1.5倍。但她終究沒有拿到學位證。

對此，林徽因也有些遺憾，但她沒有自暴自棄，反而寫下了這樣的文字：

“我的學位或許被扣留，但我的建筑思想永遠屬于中國。”

從賓大畢業后，梁思成遵從父親梁啟超的指示，帶著林徽因一同前往歐洲游覽各國的建筑，順便旅行結婚，在加拿大領取了結婚證書。

回國后，他們一起創辦了東北大學、清華大學的建筑系，成了中國建筑學領域的奠基人之一，也為保護古建筑立下汗馬功勞。

2022年，賓大建筑系的院長弗里茨·斯坦納，舉辦了一次展覽，盤點了建筑界的宗師級人物，發現里面幾十個人居然有個女生，這個女生就是他們學校畢業的林徽因。同時，也只有她沒有學位證。

弗里茨·斯坦納覺得很奇怪，就去調查當年林徽因的成績，查完之后發現，她幾乎把能學習的建筑系課程都學了，只有一些完全不許女生進入的學科她沒有學。

他非常坦誠又直接地說：

“當時她沒有被授予學位的原因很清楚，就是她的女性身份，這是歷史遺留錯誤，是時候糾正它了。”

此后，他用了2年的時間，走流程、寫報告，終于得以在2024年糾正這一錯誤。

也是在這一年，賓大專門為林徽因舉辦了一場特殊的畢業典禮，補授本該屬于她的建筑系學位證，由她的后人代為領取。此時，距離林徽因去世，已經69年了。

歲月的長河，終究給了她一個公正的評價。在頒發學位證書時，賓大給了林徽因一個這樣的評價：

“林徽因用她的一生證明，她是一個真正的建筑師。”

登臺為林徽因領取學位證書的，是她素未謀面的外孫女于葵。她身穿黑色旗袍，特意在胸口處別上了百年前林徽因赴美留學時帶的翡翠胸針，她相信，外祖母會知道這一光榮時刻。

學位證是用羊皮紙做的，上面醒目地寫著：

“建筑系學士，林徽因，1927年。”

很多不喜歡林徽因的人，常常用她沒有建筑系學位證來抹黑她，說她的成績和貢獻，都是跟著丈夫梁思成混跡而來。但實際上，梁思成在很多本著作中，都表達了對妻子林徽因的感謝：

“從大學建筑系求學的時代起，我們就互相為對方做‘苦力活’。以后，在大部分的實際調查中，她又與我作伴，有過許多重要的發現，并對眾多的建筑物進行過實測與草繪近些年，她雖然罹重病，卻仍保持天賦的機敏與堅毅。
在戰爭時期的艱難日子里，營造學社的學術精神和士氣得以維持，主要應歸功于她。沒有她的合作與靈感的啟發。無論是本書的撰寫，還是我對中國建筑的任何一項研究工作，都是不可能成功的。”——（譯自英文版《圖像中國建筑史》）

很多人覺得奇怪，怎么一百年后，賓大想起來給學生補個學位？于葵表示，不僅大家覺得奇怪，連家里人剛收到消息時，也覺得很奇怪。

但仔細想想，也覺得合理。

“你要看懂林徽因的一生對建筑業的選擇，她真正是‘擇一業，終一生’。”
——于葵接受記者采訪時說。

而林徽因去世后，她的墓碑由她的丈夫梁思成親手設計。在墓碑上，沒有誰誰之妻，也沒有誰誰之母，只有“建筑師林徽因”。

于葵對外祖母林徽因的印象，主要來自母親梁再冰。她協助母親出版了《梁思成與林徽因——我的父親母親》這本書，在寫書的過程中，梁再冰負責口述和回憶，以及提供家書、父母日記、照片等資料，而于葵負責執筆。

書籍出版后，于葵接受新華社記者的采訪，這樣描述她對林徽因的印象：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林徽因似乎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其實她極為善解人意善于照顧親友，更是一位好母親。”

作為女兒，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母親，對外祖母深深的眷戀，以及對外祖父梁思成濃烈的愛。

“我能感受到她非常懷念她的父母，她常談起親愛的爹爹媽媽，常說著說著就流淚了，或陷入思念中，長時間沉默不語。”——梁再冰的女兒于葵接受記者采訪時分享。

于葵知道，在母親梁再冰心中，外祖母林徽因、外祖父梁思成，不僅是非常偉大的學者，更是給了她很多很多愛的父母。

在書中，梁再冰回憶了小時候的歲月：

• 在她生病時，媽媽總會把她抱到臥室，自己照料，有時候甚至會徹夜不眠，只為關注她的動靜；
• 她小時候的很多衣服，都是媽媽親手縫制，在她懷孕后，媽媽林徽因又親手準備了一大摞嬰兒小衣裳和小被子；
• 媽媽還會親手給她做布娃娃，先把棉花塞進襪子，用布繃上，然后再在上面畫一張笑臉；

1937年，抗戰爆發，梁再冰才8歲，但沒有感覺到很害怕。

• 一來，是她的母親林徽因，用非常溫柔的筆墨，很認真地給年僅8歲的她，寫信描述世界上發生的事情；

  “寶寶，媽媽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你許多的事，現在我分開來一件一件的講給你聽……”——1937年7月，林徽因寫給女兒的信的開頭。
  

• 二來是，不管在怎樣艱苦的環境下，母親林徽因都會做一些美化，讓房子盡可能溫馨一些。

  “我覺得我老媽真神了，怎么一下子就能把這樣一個小破房間變得如此舒心可愛。”——梁再冰在《梁思成和林徽因——我的父親母親》一書中對母親的回憶。
  

• 三來，只要父母在，小孩子總是安心且探望的，林徽因和梁思成從來不會在家中散播恐慌情緒，反而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會開一些有趣的玩笑。

比如，在無米下鍋時，梁思成會帶著女兒一起到鎮上，典賣家里的派克鋼筆、手表或者一些衣物，過程中，他會對女兒說：“我們把這只表‘紅燒’了吧！”

或者說：“我們把這件衣服‘清燉’了如何？”所以，在抗戰最艱苦的歲月里，留在梁再冰日記上的文字，經常是“我快活極了！”

梁思成也給了梁再冰非常濃烈的父愛。

在林徽因去世后，梁再冰26歲生日時，他也會寫信祝福女兒的出生，告訴她，作為父親，他有多愛她。

“寶寶，今天我又這樣叫你，是因為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特別是今年，我沒有忘記今天。二十六年前的今天二時一分，我初次認識了你，初次聽見你的聲音，雖然很久了，記憶還不太模糊……
我記得去年今天，你打了一個電話回家，媽咪接的，當時她忘記了，后來她想起，心里懊悔，難過了半天……
寶寶，今天我特別想念你，告訴你，爹爹是那樣疼愛他的好女兒……”
——梁思成寫給女兒梁再冰的信。

因為母親眼中的林徽因，和世人眼中的差距很大，所以，于葵感覺自己有使命，為母親出版回憶錄，告訴世人這一風華絕代的女神真正的模樣。

除了幫母親整理回憶錄，于葵也自發從事梁思成、林徽因的文獻整理工作，策劃相關的大型紀錄片等等。2024年，她還出版了一本名為《山河歲月：回望林徽因》的書。

之所以想要出這本書，是因為在整理資料的過程中，她在家里發現了大量珍藏的林徽因及親屬的一手文獻檔案。

她想要去還原一個真實、客觀的外祖母。

不知為何，寫到這里，我忽然有些感動。還有后人在傳承你的精神，那么，也不枉來到這個世界一趟。

《尚書》里面提及，人有五福，分別是，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前面四福是講人活著的狀態，第五福是講人死后的狀態。

什么是善終？壽終正寢，無疾而終，算善終。

從這個角度來看，1955年，因為吳晗非要推倒北京城墻，林徽因被生生氣到吐血，最終因肺病在醫院離世，不算善終。

但，善終的第二層含義是，家業有人傳承，子孫代代傳承而不衰。從這個視角來看，林徽因也算有福之人，她的后人都被教育得很好，也在傳承她的精神。

您怎么看？歡迎留下您的感受。

資料來源：

《梁思成和林徽因——我的父親母親》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