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推進人工智能全學段教育和全社會通識教育，源源不斷培養高素質人才。”教育部高度重視人工智能在中小學普及化的時代使命，加速布局快速推進，發布《中小學人工智能通識教育指南（2025年版）》（簡稱《指南》）和《中小學生成式人工智能使用指南（2025年版）》，明確了人工智能教育是通識教育的功能定位。

我們要認識到，人工智能技術的持續突破與迭代創新正在加速推動人類社會轉型發展，不僅引發產業結構的根本性變革，更加速滲透到人類生活的各個層面，推動人類社會進入智能時代。認知智能的快速發展使人造物具備了理解與推理、知識融合、自主學習、復雜決策等“人類思維能力”，且這種能力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不斷擴展與增強，使人工智能產品從工具向協作伙伴進化，機器開始突破工具屬性，人機共生將成為一種新型社會生存方式。人工智能素養與聽、說、讀、寫一樣成為生存必需。中小學人工智能教育不是要把每個學生都送入大學的人工智能相關專業，而是要讓每個孩子能夠順利走進智能社會，無障礙地生活、學習與工作。《指南》充分把握課程的功能與作用，強調了人工智能教育的綜合性與交叉性，把教學內容定位在知識、技能、思維與價值觀四個維度上以實現學生智能素養的培養，并針對小學、初中、高中三個階段界定了四個維度教學內容的深度與遞進關系。我們需要正視人工智能通識教育面臨的現實問題，持續探索與創新，推動人工智能教育高質量發展。

創新人工智能課程體系建設形態。《指南》提出“將人工智能教育納入校本課程實施方案，構建與信息科技、科學、綜合實踐等課程有機銜接的課程體系”，確定了課程開出的方式。但是，在課程建設中需要面對現有的師資隊伍知識儲備、能力結構和教學技能難以支撐教學全面普及的問題，特別是城鄉間、學校間存在較大差異，總體而言，能夠承擔人工智能課程高質量教學的教師比率低，這對課程建設提出多層次廣泛適應性的挑戰。因此，中小學人工智能通識教育課程體系建設需要循序漸進，一是根據人工智能普及讀本進行課程建設，這是對師資要求最低的一種課程建設方式。二是實現人工智能與信息科技、科學、綜合實踐等課程有機銜接的課程體系，這是一種理想的課程建設形態，但也是對教師能力要求極高的一種形態，教師具備多學科知識是駕馭這類課程的低線。當前，建設滿足不同層次學校教學需要的課程體系是首要任務，這就要求我們突破傳統課程建設的慣性思維，充分發揮教育數字化的功能，以知識圖譜、能力圖譜構建為基礎支撐，推動人工智能單學科型、人工智能與信息科技等多學科交叉型的主題化、項目化、模塊化微課程實現“超市式”智能化的體系建設，通過智慧教育云平臺體系提供選擇性、個性化服務，保障不同類型學校能夠通過微課程的不同組合形成校本化特色課程，實現人工智能教育的普及化開展。

創新人工智能課程實驗環境。人工智能課程的跨學科性、實踐性和創新性特征決定著實驗教學的重要地位，項目學習、體驗學習等均需要實驗條件的支持保障。實驗教學是幫助學生理解算法與原理等人工智能知識概念、了解人工智能技術與基本應用、培養智能產品開發技能、實現知識向能力遷移、形成問題解決能力、拓展倫理討論、建立負責任的人工智能價值觀的直接與必需途徑。但是，我們需要面對當前大多數學校并不具備支撐人工智能課程實驗教學的基本條件，特別是經濟欠發達地區與廣大農村地區學校在一定的時間段內很難建設相應的實體實驗環境的現狀。這就需要充分發揮數字技術的功能，創新政企與學校的協同研發機制，開發人工智能虛擬實驗教學平臺，進行模塊化實驗設計，提供具有體驗性、交互性、沉浸性的虛擬實驗環境，保證所有學校在不投入或較少投入硬件設備的條件下能夠實現基礎性實驗教學。要遵循普及化與差異化并重的基本原則研發實體實驗室，確保實體實驗室與虛擬實驗室無障礙融合，實現核心模塊與擴展模塊的系統化設計，保障所有學校以可接受的價格獲得基礎性實體實驗設備，同時為學校提供差異化、多層次、可組配的實驗教學設備，建設虛實一體的兼容性、交互性和智能化實驗教學生態。

創新人工智能課程教學模式。人工智能課程教師面臨多學科復合素養與學習理論、數字化教學能力融合的挑戰，當前人工智能與信息科技教師存在學科核心素養不足與教學法掌握運用能力欠缺的疊加問題。可推動課程建設團隊與校企合作，開發專門用于人工智能課程教學的智能體工具集，支撐人機協同教學，實現以人工智能教人工智能的人工智能課程教學范式創新。例如，“授導智能體”可以依據知識圖譜，助力人工智能基礎概念、原理與方法過程的講解，引導學生思考，理解學生提問等講授教學任務；“實驗智能體”可以嵌入虛擬實驗全流程，助力實驗過程指導、實驗過程演示等實驗教學任務；“評測智能體”可以持續跟蹤學生在線學習行為與學習效果，助力分析學生的作業、作品、實驗報告等，構建個性化學習水平發展畫像，推送個性化學習資源。智能體類型的開發需要充分分析教師教學與學生學習過程，并把過程場景化，針對場景開發具有針對性的智能體，推動智能體與課程體系的充分融合，實現智能化課程建設。

創新課程教學支持服務生態。一是推動云端課程服務，改變傳統課程供給方式，支持學生在家庭、學校與企業實踐基地等各種場所利用智能學習終端獲得智能化課程學習服務。二是推動跨校在線教學共同體建設，引入高校、企業等智力資源，打破固化的傳統學校邊界，探索協同教學設計、協同教學實施、協同學習指導服務的共同體教學新模式，實現優質教師資源共享的同時促進共同體內教師專業發展，使教師專業發展走向基于教學過程的嵌入式教師專業發展新模式。三是推動動態學習組織建設，變革傳統班級授課制的組織形式，在學校內、學校間實現動態學習組織，并與社團活動、人工智能人才培養有機融合，變革教學組織方式與學習方式。四是推動網絡學習空間建設，使學生在網絡學習空間獲得智能化課程，開展智能化實驗，記錄學習行為與學習效果，獲得個性化推送等學習服務。教學支撐服務生態的創新建設有助于實現教育資源均衡配置，賦能鄉村學校、師資力量薄弱學校有質量地開出課程。

在現有條件下，全面普及人工智能教育需要我們實現教育觀、教學觀與學習觀的數字化、智能化轉型，創新體制機制，率先實現人機協同教學的創新發展，構建適應數字時代的課程教學新范式。

〔郭紹青 作者系西北師范大學教育部教育信息化戰略研究基地（西北）主任、教授，教育部教育數字化專家咨詢委員會總體組成員〕

《人民教育》2025年第10期

作者：郭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