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2025年6月21日，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2025屆畢業典禮在北京大學百周年紀念講堂隆重舉行。本文為北京大學博雅特聘教授、國家發展研究院長黃益平在典禮上的致辭。

祝賀2025屆的同學們順利畢業！畢業典禮是慶祝大會，也是告別時刻。走出校門，同學們會迎來輝煌，也會遭遇挫折，希望國發院家國情懷、和而不同的文化傳統能夠成為支持大家勇敢前行的精神力量。

同學們知道，承澤園的中央有一座古橋——石平橋。石平橋有兩段，現在看到的這段在山門之南，又稱南石橋。山門之北還有一段北石橋，尚未被挖掘出來。據考證，石平橋的初建時間不晚于清道光25年，即公元1845年，距今已經180年。

石平橋的北邊是清朝皇家園林，現在是南南合作與發展學院。南邊則是現代教學大樓，是國家發展研究院。因此，石平橋既連接古今，也連接中外。但我感覺，石平橋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就是連接大學與社會。畢業生從這里走出校門，開啟新的生活。

曾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現任歐洲央行行長的拉加德女士最近到訪北京，我和幾位學者跟她做了一次交流。她說，中國人民正在以自己的勤勞和努力打造通往未來之橋。而打造通往未來之橋，正是你們在走過石平橋之后要承擔的歷史責任。如果說我們這一代經歷了從清貧到小康，你們這一代很可能將見證中國躋身世界經濟強國。

當前，人工智能技術革命的浪潮席卷全球，開始滲透到經濟社會的方方面面，不僅僅局限于DeepSeek或宇樹科技，這為我們打造通往未來之橋提供了新的手段。最近我參加了國發院的村長工作坊在寧波舉辦的現地教學。在余姚雅賢村的衛生室，村民們借助人工智能技術做中醫體檢、智能問診，甚至連線寧波、北京的醫生。雅賢村第一書記毛凌翔告訴我，他計劃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改善鄉村生產生活條件，促進城鄉融合，并特別希望能吸引城市初老人群來鄉村居住生活。

過去的經驗表明，在通用型技術革命中，獲益最大的不一定是最初發明了技術的國家，而是能夠更快更好地應用新技術的國家。中國有沒有機會成為人工智能技術革命的最大獲益者？這需要包括今天的畢業生在內的科學家、企業家和勞動者共同推動經濟創新。

經濟創新的一個重要條件是開放性思維，勇于嘗試新的理論、新的技術、新的模式，還要勇于打破成見。這在信息繭房問題日益嚴重的互聯網時代尤其重要。成見在被打破以前，我們往往對其深信不疑。我自己就有很多成見，比如過去我一直很抵觸跑步，最近受同學們鼓勵開始跑步。過去我覺得跑步是極限運動，不適合大眾，現在每次跑完步感覺精神好、心情好。最近我和張維迎、劉國恩、徐晉濤等教授已經報名，準備國慶節和同學們一起去參加戈壁挑戰賽?；叵肫饋?，我的觀念中一直存在各種成見，比如曾經想做生產隊會計、不想當大學老師，后來都反轉了。我用自己的人生經歷向大家證明，成見是用來被打破的。

經濟創新要高度重視人文關懷，合理平衡效率與公平。只有這樣，我們努力打造的橋才能通往好的未來。最近，社科院的蔡昉老師提出，人工智能創新應遵循就業優先的原則。諾獎得主斯賓塞教授也在國發院的演講中表示，人工智能應該成為輔助人的工具，而不是反過來。畢竟，發展經濟的目的是要提高人民的生活質量。

同學們即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但也是一個生機勃發的時代。建議同學們回承澤園在石平橋上留個影，因為從這里，你們將走向新的世界、新的時代。

再次祝賀同學們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