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58年9月10日的清晨,北京站的月臺上。
此時張治中將軍正整理著中山裝的領口,不時望向專列的方向。他的秘書余湛邦捧著筆記本站在一旁,小聲提醒:"將軍,主席的專列還有十分鐘就到。"
"湛邦啊,"張治中突然開口,"你說主席這次特意邀我同行,會不會..."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汽笛長鳴。
專列緩緩進站,毛澤東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車門處,正朝他們招手。張治中連忙迎上前去,卻見毛澤東已經大步流星走下車來。
"文白先生!"毛澤東握住張治中的手,"這次南下,我可要好好還你的賬了!"
張治中一愣,隨即想起自己多年來總在毛澤東面前念叨安徽的風物,不由得失笑:"主席記性真好。不過我那都是玩笑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嘛!"毛澤東拍拍他的肩膀,轉向余湛邦,"這位是?"
"這是我的秘書余湛邦。"張治中介紹道。
毛澤東打量著這個有些拘謹的年輕人,突然問道:"是干勾于嗎?"
余湛邦連忙搖頭:"是人禾余。"
"yu姓很多啊,"毛澤東掰著手指頭數道,"有干勾于,有人禾余,有人則俞,有口人則喻..."他的目光掃過站臺上的一筐鮮魚,突然笑道,"還有水里的魚!其魚甚多咧!"
這突如其來的幽默讓眾人都笑了起來,原本略顯嚴肅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
02
第二天,專列駛離北京,向南疾馳。
毛澤東望著遠方,突然問道:"文白先生,上次你寫的文字,你說人的世界觀,到底該怎么才算解決了?"
張治中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嗆到。他放下茶杯,謹慎地回答:"主席,我認為自從1949年起,我就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新中國讓我感到由衷的高興和滿足。"
毛澤東轉過頭:"真的嗎?我可不信。你似乎從未真正高興過,滿足過。看來,我們還是有差距的。"
車廂里一時安靜下來。張治中感到后背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想起自己遞交的那份《自我檢討書》,想起毛澤東回信中那些意味深長的話語。正當他不知如何接話時,列車廣播響起——武漢到了。
長江岸邊,秋風送爽。毛澤東突然脫下外套,對隨行人員說:"我要下去游個泳,你們誰來?"見眾人面面相覷,他大笑道:"好吧,你們都當'觀潮派'吧!"
張治中站在甲板上,看著毛澤東在江水中矯健的身影,不禁想起1945年重慶談判時的場景。那時他也是這樣,站在岸邊看著毛澤東在嘉陵江中暢游。十三年過去,這位領袖的活力和魄力絲毫未減。
"文白先生,"不知何時毛澤東已經上岸,正用毛巾擦著頭發,"晚上省委組織了舞會,你可一定要來。"
張治中連忙擺手:"主席,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會跳舞。"
"看來你的文化程度很低啊,連舞都不會跳!"
這明顯的激將法讓張治中哭笑不得。當晚的舞會上,他原本打定主意只做觀眾,卻不料江青親自來邀舞。情急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場,笨拙的舞步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03
休息時,毛澤東湊過來調侃道:"你也下海了,可見文化程度有所提高嘛!"
張治中擦著汗苦笑:"我跳舞是三不管——不管音樂,不管舞伴,不管步子。"
毛澤東聞言哈哈大笑,那爽朗的笑聲仿佛驅散了連日來籠罩在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
專列繼續南下,9月19日抵達合肥。站臺上人山人海,原定15萬人的歡迎隊伍最終來了30多萬。毛澤東站在敞篷車上,向歡呼的人群揮手致意。張治中坐在后面的車上,看著這盛況,眼眶不禁濕潤。
"將軍,"余湛邦小聲說,"安徽人民真是熱情。"
張治中點點頭,想起自己多年來在毛澤東面前夸贊家鄉的種種。此刻親眼目睹領袖受到如此愛戴,一種復雜的情緒在胸中翻涌。
當晚的座談會上,毛澤東突然提起一個敏感話題:"文白先生,你對現在的反右運動怎么看?"
張治中握杯的手微微一顫。他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坦誠相告:"主席,我認為有些同志雖然說了錯話,但初衷是好的。是不是應該..."
"應該怎樣?"毛澤東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車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羅瑞卿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毛澤東卻突然笑了:"你啊,還是老樣子,有什么說什么。"
張治中長舒一口氣,鼓起勇氣繼續道:"主席,關于外交政策,我始終認為我們除了蘇聯,也應該和其他國家..."
"東風壓倒西風,"毛澤東打斷他,"我們的爭論可能會持續一百年。"
這句話讓張治中陷入沉思。直到專列抵達南京,他還在琢磨其中的深意。
04
回程的列車上,毛澤東和張治中有了更深入的交談。毛澤東突然問道:"文白先生,你說一個人要怎樣才能真正改造自己的世界觀?"
張治中思索良久,緩緩道:"我認為,首先要認清自己的立場,然后..."
"不,"毛澤東搖頭,"是要先打破舊的立場,在斗爭中建立新的立場。就像你當年從國民黨走向人民,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世界觀的改造。"
張治中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毛澤東為何總說他的世界觀問題沒有真正解決——因為他始終帶著過去的影子,未能徹底擁抱新的思想。
1966年的一個雨夜,張治中在家中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是一群紅衛兵。他們不由分說地闖進來,開始翻箱倒柜。
"你們這是干什么?"張治中強壓怒火問道。
"奉命搜查!"為首的年輕人趾高氣揚。
當看到他們要把自己珍藏的字畫收走時,張治中終于忍不住了:"那是主席送我的!"
紅衛兵們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動作。張治中站在臺階上,對身邊的余湛邦苦笑道:"湛邦啊,將來這會成為一段笑話。"
第二天,周恩來得知此事,立即安排張治中住進了解放軍總醫院"療養"。病房里,張治中握著周恩來的手,聲音哽咽:"恩來,我是不是跟不上時代了?"
周恩來拍拍老友的手:"文白兄,風暴總會過去的。你要保重身體。"
1969年春天,張治中的病情急劇惡化。彌留之際,他對家人說:"我這一生,最榮幸的是能與毛主席、周總理成為朋友..."
4月6日,這位"和平將軍"與世長辭。周恩來親自操辦后事,在追悼會上,他望著老友的遺容,輕聲說道:"文白兄,你的世界觀,其實早就解決了。"
窗外,一樹梨花紛紛揚揚,如同那年南下途中,毛澤東與張治中在長江邊看到的雪白浪花。兩位偉人之間的深厚情誼,如同那奔流不息的江水,永遠向前,永不停歇。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