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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一篇圖文里,我們尋訪了秦嶺蓮花村一棟門口種有瘦樹的瘦房子。
在那棟瘦房子的院壩里拍照時,我們就看到了這篇圖文要介紹的人家。
時間是2019年10月13日12時9分,這一戶人家的女主人,已經早早站到自家的房子跟前,靜靜地朝我們這邊看,等待著我們走過去。
我們不是趕路,而是在尋訪秦嶺山中這些古老的村莊。所以,只要主人樂意,我們都會高興地走過去,落腳歇歇,喝口熱水,拉拉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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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棟老房子的墻刷白了,安安靜靜的,平凡而普通。
房子旁邊的晾衣桿上,曬著一些式樣老舊的衣服,都已經穿了多年。
屋檐下的玉米棒子并不多,只掛了一根竹竿。
掃帚、木梯、鏟子、箢篼等農具和雜物,擺放得很齊整。
頭發花白不善言談的男主人,也靜靜地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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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從哪里來?”
“你們來干啥呀?”
“到家里坐坐,喝口水!”
就像我們碰到的其他熱心村民一樣,女主人也很熱情,而且還很健談。
跟隨女主人的腳步,我們走到了這戶人家院子里去。
此時,男主人已經從屋子里拿出幾根條凳,擺放在院子里暖暖的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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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旁邊的小窩棚里燒著火,火上面架著一口鐵鍋,鐵鍋已經被綿綿的歲月熏得黢黑。
“里面燉的是啥?”我好奇地問道。
“不是吃的,是熬來喝的中藥?!迸魅嘶卮鹫f。
小窩棚低矮,光線十分暗淡,不過四周封閉得還算嚴實,可以保存下柴火燃燒之后的大部分熱量,坐在里面很溫暖。
“一早一晚,天氣還是有點涼,年紀大了,得燒點火烤烤?!迸魅瞬痪o不慢地介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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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戶人家,門牌上寫著“蓮花村-138”。
但墻上的防火責任書可知,這里如今是杏坪鎮柴莊村。
而從門口的信息卡顯示,主人姓談,家庭人口3人。
“家里不是3個人嗎?除了你們夫妻倆,還有一個人呢?”我問道。
“我‘老漢’前天剛走,80多歲了!”主人回答道。
在秦嶺柞水這個地方,把父親稱作“大老漢”,把母親稱作“惠(音細)老漢”。不過,這只是我在老舊的縣志里,才看見過的稱呼方式。沒想到在蓮花村,還真碰到了有人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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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臺階上,放著一點木耳、兩把斧頭和一方篩子的辣椒,旁邊還有一口蓋著的鍋。
臺階的另一側,做豆腐用的架子,也靜靜地斜靠在墻邊。
豆腐架子用了許多年,已經很舊很舊了,木頭早已開裂。
看著這架子,想起了這戶人家剛剛“走了”的老人。這會是他用了一輩子的物件么?
時光無情,舊物還在,歲月卻已經又帶走了一個秦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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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布置雖然簡陋,卻也十分講究。
天地國親師的條幅是請人手寫的,毛筆字的點橫豎撇捺,讓眼前充滿了莊重和神圣。
這一幕仿佛是在靜靜地述說著:天與地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我們還守著這個家園。
家園就是故鄉,是先輩們流浪的最后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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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到廚房里去,典型的灶膛和典型的煙囪。
之前看過專業行走圖文的讀者,也許還對三根并排的煙囪印象深刻,這一戶同樣如此。
因為剛剛辦過事,廚房里顯得略有些凌亂。
鍋碗瓢盆,以及為接待幫忙的人剩下的飯菜,都擺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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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廚房后面走出去,靠著山墻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大灶頭。
“來幫忙的人多,做飯、燒水,家里那灶頭不行,我們又搭了兩個?!迸魅似届o地介紹著。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赤裸裸的,伴隨著哇哇大哭。
離開這個世界時,親人們卻在熱鬧的吃喝中,將亡人埋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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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把逝者的墳墓拍入鏡頭,不過逝者所在的位置,就在老房子正對面不遠處。
在那里,已經逝去的老人,其實是可以天天看見自己生前的這個家的。
甚至,還能聞到從小窩棚里飄出來的煙。
對于一個秦嶺人來說,死去不過是活著的另一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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