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樂隊的夏天3》剛完結,那邊另一個硬核生存類競技真人秀《我可以47》接檔。
前者的節目策劃是馬東,后者的節目策劃則是《說唱新世代》《極限挑戰》背后的辣個男人于敏。
這一前一后,像是一場綜藝的巔峰對決。
很少因為導演看綜藝只會因為導演看電影,這事在馬東和嚴敏這是個例外。
這兩人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綜藝方向,各占整個綜藝江湖的半壁江山。
不過,從這兩年的節目趨勢來看,桃認為馬東戰勝嚴敏是遲早的事兒。
這事從他倆這幾年的戰績就能看得出來。
馬東在綜藝圈的地位,屬于三戰封神。
他制作的三大綜藝《奇葩說》、《樂隊的夏天》、《一年一度喜劇大賽》,都屬于贅婿爽文,起初不被人看好,而后逆襲打臉,一路開飆。
有人說馬東的成功屬于做賊的遇見截路的——趕巧了,正好碰上亞文化反攻主流,但這屬于倒果為因,人眼光毒著呢。
咱們總說選擇大于努力,說的就是馬東的前半生。
作為主持人,馬東很有記憶點,松弛幽默總拿自己開涮的主持風格把觀眾緣拉滿,這靈活的嘴皮子就屬于遺傳。
雖然長得不太像,但馬東真是個星二代。
他爹是相聲大師馬季,是一位開宗立派的大佬,第一屆春晚由他策劃,84年表演《宇宙牌香煙》,一舉把傳統相聲行當帶入電視領域。
但馬東沒有選擇接父親的班,而是先去土澳留學了一圈,回來去北電學管理。
這個專業當時看來像腦子抽了,但從后期經馬東的發展來看,人對自己的職業規劃真是門兒清。
1998年,馬東進入湖南衛視,一腳邁進了當時如日中天的電視行業做主持人。
雖然沒做相聲,但馬東也了解自己的優勢在哪里——能嘮,他在湖南衛視主持談話節目《有話好說》。
值得一提的是,90年代末,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那時湖南衛視還不是文娛大亨,全國的電視節目都在跟著老大哥央視走。
當時央視崔永元的《實話實說》辦的特熱鬧,上行下效,就有了馬東的《有話好說》。
現在來看,《有話好說》就像《奇葩說》的前身,馬東從來都能聊,但當時的馬東特敢聊。
與如今的保守環境不同,《有話好說》時的話題夠刺激,內容夠硬核。
什么武鋼舞弊事件、買兇殺人的政法委書記、退伍老兵沒待遇、患艾滋病的兒童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關停的節奏。
可能就是年輕,馬東也不像現在這樣圓滑,在節目第75期,他把“同性戀”作為主題,邀請李銀河和幾位同性戀者一起討論,并在結尾說:
“我覺得在一個健康和開放的社會里面,不應該有任何事情——它明明是客觀存在,但大家都對它視而不見。”
從這點看,馬東與他的后輩,1999年在湖南衛視主持《新青年》的柴靜不謀而合。
他們也有著同樣的遺憾,因為“超前”,《有話好說》永遠停在了75期。
《有話好說》關停這事兒真的給天之驕子馬東好大一記錘,陰差陽錯他加入央視,候補主持《挑戰主持人》。
對一個文化人,骨子里是文藝青年的馬東來說,純綜與訪談是兩碼事,起初馬東是拒絕的,但人好就好在聽勸啊,不死腦筋。
做著做著,《挑戰主持人》做起來了,馬東的title也升級了,是制作人、導演、主持人。然后他又去搞自己老本行了——《文化訪談錄》。
這檔節目反響平平,馬東卻做得甘之如飴,貢獻了馬東犀利戳穿小四詭辯套路,小四戰術上廁所的名場面。
小四受難記
在2011年馬東做春晚總導演后,2012年馬東就離職了。
咱們說馬東扣住時代的脈搏,正是因為人是眼光+行動力的組合,馬東神就神在對大眾的共鳴和情緒感知敏銳,對形勢的把握不別扭,能恰如其分找到自己的位置。
當時互聯網+浪潮到來,許多人還在觀望,也有部分傳統媒體人尋求轉型,馬東就在那時加盟愛奇藝,出任首席內容官,擁抱年輕人。
2014年,馬東工作室自制語言類綜藝節目《奇葩說》,以顛覆話語體系的話題和娛樂性,一舉火了。
馬~曉~康~
誰都想不到,辯論賽這個一直活在校園里的東西,還能成為綜藝。
但這就是馬東的厲害之處,辯論賽雖然有限定性,辯論卻很日常。隨著互聯網的發展,網絡爭吵更是多如麻,而無論時代如何發展,人們總是在互相“攻擊”,這屬于一個洞察的能力。
如果能在保持爭吵,讓人看熱鬧的時候提供點能引發自己思考的內容,那節目就成功了。
就像陳銘所說,《奇葩說》呈現出的辯論場面,在某種意義上是復刻了先秦諸子百家和古希臘蘇格拉底時代的辯論場。
結合當時的具體情境來看,《奇葩說》的成功還有著不一樣的時代意義。
當時的觀眾對于網綜的認知和現在已經不分網綜臺綜,甚至更愛網綜的主流觀眾不同,因為《盜墓筆記》,當時長視頻網站剛有一些動靜,之前在視頻網站播出的節目永遠靠上星電視劇的網上播出權拉動一波會員,綜藝也都是電視播放的。
但《奇葩說》是大陸地區打出聲響的第一個網綜,超過任何上星的電視節目,聲量極高,幫助視頻網站跳出了臺網同播的尺度尷尬現狀,還是把辯論節目做成綜藝節目的全球第一份。
馬東這步棋,算是下對了。
更能作證馬東對形勢洞察的,還得是《奇葩說》的長青。
走到第六季的時候,雖然被批評“炒冷飯”、“不奇葩”、“失去初心”,怪咖和綜藝咖走走停停,但依然能維持公共討論,聰明的活到現在,誰不說一句牛B plus。
而馬東離開愛奇藝成立米未,也是從《奇葩說》到《樂夏》再到《喜劇》,做到財務自由的同時內容自由的關鍵。
米未信奉“活在當下”,不去過多規劃未來,也不預判所謂熱點,“不管什么題材,最終我們做的都是面對大眾的綜藝。就像辯論不是大眾的,但是奇葩說是大眾的。搖滾樂可能不是大眾的,但是樂夏是大眾的。喜劇,天然就是大眾的。”
所以,甭管《樂夏3》是不是碰上live house、演唱會成為今夏“最熱單品”,還是要看《樂夏1》時米未對市場的預判,在那個“樂隊已死”的年代,有人能看出樂隊蘊藏的多巴胺,并做了下去,盤活樂隊這個小眾市場。
現在都說下次紅的是哪個亞文化圈就看米未想挑哪個,這是對米未的肯定也是對馬東的肯定。
這個人他有文化但不高高在上,他有堅持但也契合大眾,他的身段不是向下走。
而嚴敏,他走的是另一條路。
縱觀嚴敏的綜藝戰績,聲譽和罵名齊飛。
這個男人對于綜藝市場的敏銳性有快半拍的天賦,但也總深陷抄襲門以及被四面夾擊不得志的窘境中。
2012年,嚴敏推出他的首部綜藝《聲動亞洲》,名字很響,陣仗很好。
這一集結了十余家亞洲頂尖主流媒體以及實力經紀公司、演藝公司共同完成的全亞洲超大型歌唱比賽,并沒能聲動亞洲。
那年被人記住,傳播度最廣的歌唱綜藝,則是那個為學員轉身的《中國好聲音》。
于是第二部綜藝嚴敏調轉方向,去做了戶外競技真人秀《極限挑戰》,這部綜藝為他賺得名聲和市場。
也讓觀眾了解到了嚴敏的個人特色:模糊了戲劇與生活邊界,把綜藝做出了微電影的感覺,更能反映嘉賓的創造力和臨場表演能力,善于從細節中發現綜藝效果。
這部綜藝在當時反超了市場以流量小生為王的市場,且反超了另一個以狂奔不止為主題的“頭號”綜藝。
但嚴敏試圖在這部綜藝里表達的不僅僅是技術、選角和劇本的高超。
在布局上,它不再局限于攝影棚內、公園或是固定場景。明星們可以直接與路人互動,不管是送快遞還是是廣場舞大媽,明星和路人是沒有距離的。
在節目里他們送奶、掃大街、做早飯,完全沒有任何脫節感。
除此之外極限挑戰還融入了很多中國特色的內容,在中國節日中小年的那一天,節目制定的主題是“喚醒這座城市的人”。
這一期節目中MC的任務就是讓他們過個好年,在尋找宴會地點時MC們沒有去找什么五星級高端酒店,而是找到了一個大紅桌布和塑料凳子的場景,工作人員和這些喚醒城市人的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這種接地氣的真實感,成了極限挑戰最打動人心的部分,也是一度讓它掙脫抄襲風波的核心。
雖說這節目從上線一直被指抄襲韓綜藝節目《無限挑戰》 , 韓國電視臺親自下場貼出“抄襲”截圖。
但嚴敏卻借著《無限挑戰》的殼實現了技術上超越,明星可以和路人直接互動這事韓綜老狗們想了多少年都做不出來的效果,被嚴敏達成了。
好景不長,《極限挑戰》從第三季之后就迎來了下坡路,到了第五季嚴敏退出了團隊,此后沉寂了好幾年。
此后,嚴敏不溫不火的出了幾個綜藝。
分別是, 2 0 1 6 年的《天籟之戰》系列,到了2020年和2021年嚴敏不知道怎么的和戲劇杠上了。
2020年他推出了《德云逗笑社》,嚴敏熟悉的那套生存、博弈、表演,在德云逗笑社是滑鐵盧的。
加上德云社是有自己的語言土壤的,所以嚴敏很難掌控。
2021年,嚴敏又推出綜藝《戲劇新生活》。
不談德云社,戲劇這事放在整個市場上都是頭一回,彼時市場只有小品和相聲。
這個節目里,黃磊和嚴敏的配置令人期待,但戲劇的小眾性注定了這是一檔招商坎坷的綜藝。
立項需要黃磊拿著面子去盤,明星嘉賓也需要黃磊拿著面子去請,連贊助的品牌商也出自黃磊的代言。
黃磊自己都清楚,沒有話題、沒有商業性,“是一個不會過的項目”。
初衷很美好,嗅覺很敏銳,可惜觀眾不買賬,《戲劇新生活》通過口碑傳播極大地拓寬了戲劇的受眾群體,最后落了個叫好不叫座的下場。
不過那兩年,嚴敏的有另一個拿手作品,那就是《說唱新世代》。
《說唱新時代》打破了大眾對說唱只有黑幫、暴力和財富的刻板印象。
在這檔節目里嚴敏的期待的效果是“萬物皆可說唱”,他也確實做到了。說唱變成了一種觀察人生百態的觀察視角。
觀眾在這可以看到來自不同圈層的生活環境和生活狀態。
有帶有地域文化和時代屬性的《袍哥酒》,有反應社會新聞的《書院來信》,還有呈現女性話題的《她和她和她》。
歌手們為學生、農民、藝術家發聲,甚至為未來的人們發聲,這也是說唱類節目在內容上的頭一回翻轉。
這部節目的火爆和出圈,再一次突出了嚴敏在綜藝制作上的真正殺手锏——對社會觀察的廣度與思維的深度。
找回自信和感覺的嚴敏在2022年推出了綜藝——《新游記》。
這一次他沒有再次重回極限挑戰的巔峰,不過他又再次深陷熟悉的抄襲風波,因為這檔節目和韓國的《新西游記》幾乎如出一轍。
《新游記》,用一個更大的故事線,借用了西游記的框架讓普通人下凡歷盡人間疾苦的歷程,但這次的本土化,卻讓整個綜藝顯得設定復雜、故事累贅、邏輯關系脆弱、節奏也更拖沓。
雖然嚴敏擅長讓明星和素人相結合呈現出化學反應,讓觀眾看到很多新聞中不被看到的普通人,可在《新游記》里這一切是脫節的。
觀眾都心知肚明,嘉賓只是逢場作戲,觀眾太知道節目預設的挑戰是空的,困難并不真的存在。
《極限挑戰》是具有摸得到的框架的,除了體驗生活嘉賓還有自己的任務,有任務存在就會讓這個體驗更真實,具有細節也有正當性。
這也是《新游記》和《極限挑戰》之間最大的區別,帶來的結果就是嘉賓失去了主體性,成了客觀的記錄視角不是主觀參與,觀眾更無法在他的綜藝感受到那種沉浸和真實感了。
口碑自然也撲了。
到了今年,嚴敏再次推出綜藝《我可以47》,上線之初再次被說是抄襲網飛的《體能之巔》和《火之島》。
嚴導的回應是“不存在抄襲模仿,我老早就想做了,他們只是走在我前面了,又不是別人做了他就不能做了”。
這檔節目目前來看再次高開低走,至于原因一個是全民健身的氛圍沒頂到這個強度上,另一個是嚴敏想表達的,太多太雜了。
大家抱著看綜藝版本的《魷魚游戲》點開的節目,最后被拖沓的節奏和不明所以的規則設置勸退。
一個健身的節目,嚴敏在其中安插了下象棋的環節,目的是證明體育水平高的人智商一定不低,看完后的觀感卻有種變相羞辱的既視感。
嚴敏擅長于把鏡頭對準素人和回歸素人本人,但他最大的問題在于,他聚焦的前提是他需要一個殼子和一種形式。
這種形式或許是已經有的綜藝形式,或許是已經有的電影表現手法。
當初在拍攝《極限挑戰》的時候,他就無數次和同事聊起各種電影。
一旦失去了這些形式和手法,嚴敏的綜藝就會陷入一種不接地氣,做不逢時的尷尬處境。
他仿佛一次又一次,想要用技術和來告訴大眾什么是好東西,從不去傾聽大眾想要的是什么,結局就是總被市場上課。
內容制作上,嚴敏注重形式少了內容。
經費上,嚴敏節目的經費也是老大難問題,一度出現嘉賓需要自己籌錢拍攝的新聞事件。
《極限挑戰》是嚴敏在節目制作上第一次享受到的甜頭,此后他總想復制這一成功案例,但嚴敏可能自己并沒有察覺,他真正成功的內核反倒是像《說唱新世代》這樣的節目呈現出來的內核。
是真實的,具有關懷性的且為普通人發聲的。
而在這點上馬東已經完全悟了自己的優勢,他太明白如何帶著鐐銬跳舞了。
在綜藝這條路上,如果嚴敏再不及時反應過來問題的關鍵,他被馬東超越只是早晚的問題。
設計/視覺:SaiBO XiaOsI 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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