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過憤怒的海》是今年國產電影的熱門之作，導演是曹保平，是其執導的“灼心三部曲”的第三部。

影片令人十分期待，然而上映后口碑卻一般，豆瓣評分7.5分，多少有點讓人失望。

這讓我不得不想起導演的那部犯罪懸疑佳作《烈日灼心》，豆瓣8.3分，該片還入圍了上海電影節金爵獎主競賽單元，并最終拿下三座影帝獎杯和最佳導演獎。

不少人在安利這部電影時，談及最多的是“內地警匪題材的新標桿”以及令人咋舌的尺度。還有人在看完后會發出“這也能過審”的疑問。

電影的大膽，不僅談及同性戀，展示死刑場面、大尺度裸露鏡頭，更在于人物角色的突破。犯下殺人案的罪犯，在逃亡期間做出種種善事來贖罪，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最終受到正義的審判。

善與惡，罪與罰，這種極端的分裂和矛盾，電影為我們展現了人性最真實的樣子。

借著《涉過憤怒的海》這波熱潮，我們不妨來重溫這部國產懸疑神作《烈日灼心》。（以下內容，涉及劇透）

1.七年前的懸案，一家五口慘遭滅門之禍

這部電影改編自須一瓜的小說《太陽黑子》。

電影一開始，就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那是七年前的一個夏天，在福建省西隴市的宿安水庫附近一座別墅，一戶五口人被殺：父母、外祖父母與年輕的女兒，女子生前還遭人強奸。

與此同時，三個年輕的男人小豐、老陳、阿道，正在發了瘋一樣往遠處逃跑。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七年。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年那場滅門懸案并沒有被警察破獲，而這三個驚慌逃竄的年輕人，終于也改頭換面，去了別的城市討生活。

在廈門，阿道成了一個出租車司機，小豐在警察局里當協警，而老陳又因為當年的事情受了太大的刺激，人變得有些瘋瘋癲癲，一個人帶著一個叫做尾巴的小女孩，住在遠離城市的魚排上。

尾巴是一個棄嬰，有著非常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小豐、阿道和老陳收養了她，除了照顧她的日常吃穿，大家還辛辛苦苦賺錢給她治病。

就這樣，一個孤女和她的三個爸爸相依為命，過著貧苦但是平靜的生活。

然而這一天，一個叫做伊谷春的警官出現了，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三個逃犯的人生將發生改變。

那是一個暴雨天，的哥阿道接客遇到搶劫的歹徒，車被迫停在路邊。就在此時，他遇到了路過的警察伊谷春。

伊谷春察覺到這輛出租車有異樣，便下車詢問司機發生什么事。阿道因為不想與警察打交道，便隨便編了借口糊弄過去，說乘客都是老鄉，想蹭車，發生點矛盾，沒什么大事。

伊谷春見阿道眼神躲閃，還想再追問，但阿道一踩油門趕緊溜走了。阿道和伊谷春的這次相遇，就像是一個預告，他們三兄弟隱姓埋名的逃亡之路，看來是要走到終點。

因為無巧不成書，這個眼光毒辣的伊谷春，不是別人，正是小豐所在的警局新上任的警官，也就是小豐的頂頭上司。

那么，伊谷春是怎么看小豐的呢？

伊谷春覺得，小豐是個年輕有為的警察，雖然現在還是個協警，沒有正式的警察編制，但在伊谷春眼里，這個年輕人勇敢、敏銳，有正義感，天生就是要吃警察這碗飯的。

所以呢，伊谷春勸了小豐好幾次，讓他好好準備，去參加公務員考試，爭取早點轉正，而不是一直窩窩囊囊做個協警，埋沒了自己的才能。

可不知道為什么，小豐這個年輕人的背后，總像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濃霧，讓伊谷春怎么看都看不穿。

他讓小豐去考公務員，小豐老是推三阻四的，說自己不是考公務員的料，并不打算轉正。伊谷春要是催促得緊了，小豐干脆就說，自己打算辭職。伊谷春要是繼續刨根問底，小豐也只是轉過臉，沉默著。

伊谷春還發現小豐有一個很奇怪的習慣，每次抽完煙以后，他會直接用手掐滅煙頭。

這個近乎自虐的動作，讓伊谷春陷入了沉思，因為那個時候，他正跟小豐說起七年前發生在西隴宿安水庫附近的那樁滅門血案。

2.一個掐滅煙頭的動作，成為緝兇的導火索

當時，那樁案子是伊谷春的師傅負責的，伊谷春跟著去到了案發現場。現場慘烈的景象，讓伊谷春終生難忘。

那個女孩是學美術的，放暑假跟爸媽一起住到山里寫生，外公外婆也一起跟來了。結果，一家人全都被人殺了。

等到尸體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之后的事。警察進去的時候，尸水遍地，滿屋子都是蛆蟲在爬。

按照伊谷春師傅的推測，最先遇害的人應該是那個女孩。兇手應該不是故意殺人的，只是碰巧看到了女孩剛洗完澡赤身裸體的樣子，一下子失去理智，上去想要強奸女孩。

但是他沒想到，那女孩有心臟病，一瞬間因為驚嚇過度突發心臟病，女孩直接猝死了。

隨后，兇手在離開的時候，撞上了女孩的爸媽和外公外婆，驚慌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全給殺了。

根據現場的勘驗情況，可以知道這個兇手的心思非常縝密，一家五口被如此殘暴地虐殺，現場卻幾乎提取不到一個指紋。

唯一的疏漏，就是女孩戴在身上的吊墜，兇手似乎不小心在上面摸了一下。除此以外，當天有目擊者說，在水庫邊看到過三個小青年在玩水。

這樁案子一直沒有找到兇手，七年以后已經成了懸案。但是伊谷春的心里卻一直沒有放下，因為他相信冥冥之中一定有天譴的存在，說不定哪天，這個案子的突破口就會送上門來。

而這一天，小豐用手掐煙頭的動作，在電光火石之間，觸發了伊谷春的疑心。

更重要的是，小豐也是西隴人，他還有兩個關系非常好的哥們，三兄弟相依為命。這不正好跟目擊者看到的，三個在水庫玩水的年輕人，對上了嗎？

3.隱藏身份，故布迷陣

小豐很多察覺到上司懷疑打量的眼光，他本來想走的，但考慮再三，他最終還是留下來了。

因為尾巴的病情又嚴重了，為了保住孩子的命，他們三兄弟不能在這會兒冒險讓她出院，他們必須籌錢等尾巴做完手術，情況稍微穩定一些再離開。

當然，他們心里也清楚，在廈門多留一天，暴露的風險也就越大。但是為了孩子，他們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叫做大衛的臺灣設計師出現了。此人是個同性戀，因抑郁而想跳樓輕生，是小豐使勁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落下。

就在這時，這個玩世不恭的大衛為了嘲笑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警察，突然對小豐說了一句話：“你同情我，那敢跟我約會嗎？”

為了救人，小豐毫不猶豫地說：“我答應你！”

然而事后，小豐卻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隱藏身份的機會，因為他如果是同性戀，就不可能去強奸女孩子。

想到這一點，他就想到，也許大衛可以成為自己最好的擋箭牌。

于是，小豐開始頻繁地聯系大衛，每次大衛來警察局接人，小豐都讓他把車停在伊谷春辦公室窗戶正對的樓下，兩個人故意在伊谷春的眼皮底下親親我我、摟摟抱抱。

很顯然，小豐的這一招奏效了。

伊谷春在目睹了小豐和大衛之間的親密關系以后，他沒想到小豐喜歡的居然是男孩子。

再聯想到小豐還有兩個關系似乎很密切的“哥們”，他們之間那些原本讓伊谷春覺得非常費解的關系，似乎一下子豁然開朗。至于對小豐的懷疑，伊谷春覺得，都是自己想多了。

4.法外之徒終落網

電影的最后，小豐、阿道還有老陳當年犯的事情，到底還是被發現了。

原來，伊谷春在小豐他們租的房子里，意外發現了一個竊聽器。這個竊聽器是他們的房東安裝的，就是為了監聽租客的隱私。

等到小豐他們住進來后，這個房東在日夜監聽中，誤打誤撞發現了這三個人原來是七年前那起滅門慘案在逃的兇手。所有的監聽證據，都攤在了伊谷春的面前。

電影的結局與小說不同。在小豐他們被捕并且被執行安樂死以后，多年以前那個宿安水庫滅門案的真正兇手終于落網。

原來，除了那個被強奸和意外猝死的女孩，那個案子里的其他四個人，并不是小豐他們殺的，但是為了讓小尾巴徹底忘掉小豐他們幾個爸爸，從此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他們毅然承擔了這么多條人命的罪責，選擇用自己的死換小尾巴一個光明的未來。

因為小尾巴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那個猝死女孩的私生女。拯救小尾巴，也是小豐他們最后的贖罪和懺悔。

但是在小說里，并沒有這樣的設計，小尾巴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棄嬰，而滅門案也確實是小豐他們干的。

發生在過去的罪惡無法被小豐他們這么多年的懺悔和情義所抹去，而他們現在對于贖罪的渴望也是純粹而真誠的，這種極端的分裂和矛盾，或許才是人性最真實的樣子。

就小說的原名《太陽黑子》一樣，再光明再磊落的人性，也會存在陰暗的區域，就像耀眼明亮的太陽表面，也有黑斑和陰影，這種明暗交錯的樣子才最符合人性的狀態。

我們一邊渴望善良和美好的東西，尋找希望和理想，一邊又在我們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一些陰暗的欲望，它會引誘我們犯錯，走向墮落和毀滅。

你喜歡電影的改編嗎？還是覺得小說的原設定更好？

特約撰稿人：Elinor，華東師范大學比較文學碩士
編輯：莉莉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