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老實仙俠,自己吐槽自己的開場白“十部里有十一部都這么說”?
誰家正經仙俠,一上來就說“多讀書、少打架,否則我不好和你家長交代”?
來,展開說。
一,仙俠的反套路自覺:輕喜劇為皮、揚棄迭代為核
無論是仙俠還是玄幻,架空故事總要交代世界觀構架,但開篇就放PPT上地理歷史課的做法,往往是似是而非似曾相識說了一大堆,卻很難形成有效記憶點。
所以《四海重明》一上來就整“官方吐槽”。
畫外音介紹了一句,還特意讀了個別字,還吐槽“十部里有十一部都這樣”,緊接著迅速跳出、進入女主的細節故事中。
以具體的“毒婦”小故事,代替看似恢弘實則枯燥的框架介紹。
景甜飾演的南顏,上線就是同門口中的“毒婦”,把人腌制在大缸里。
事實真相是對方毀了她重要的花且在過程中不慎中毒,而她“大缸腌人”是不計前嫌、救人藥蒸。
對方嚇得直哆嗦:我腿怎么沒知覺了?
南顏:蹲久了麻了。
一點“外毒內善”的可愛,一點“以為是大毒其實是蹲麻了”的落差笑點,有意思。
南顏和男主嵇煬,在“彼此都認為是自己救了對方”的相識后,相處也有點癲。
南顏要綁嵇煬做藥人,字面意義上的綁,一條繩子捆好還賽被窩里的這種;嵇煬:不是在下不領情,姑娘你這種行為俗稱綁架。
言情古偶往往不講基本法,天然有“非正常行為”豁免權,故事中人突然以接近正常的視角來吐槽,也多了幾分喜感。
幾回合斗智斗勇之后,南顏讓嵇煬給自己這位大夫兼房東交個底,嵇煬:你想要什么底?我可以給你現編一個。
這句“我可以給你現編一個”,既是符合角色的一句敷衍之詞,又好似打破仙俠套路的那面高墻。
以吐槽之刃、破僵化之弊。
大部分仙俠故事,都不食人間煙火吧?修仙要辟谷吧?但《四海重明》不是。
南顏上線就搞一蛇三吃,生腌蛇頭、爆炒蛇心。
前有南顏一言不合就掐著男主喂蛇肉丸子,后有堂堂帝君不好好吃飯、假模假式假裝自己吃了一整盤蛇心。
前有嵇煬被南顏強迫去干那“很有味道的活”,用鯤鵬肥施肥;后有嵇煬一場靈雨讓瀕死植物復活。后者是仙俠對萬物有靈論和神奇效應的呈現,前者則是一點仙俠常規套路之外的“味道”。
后續南顏和嵇煬的相處,本質上依舊是言情常見套路,但開端能有意識用反仙俠套路方式營造喜感,已經是很有自覺性破局性的一大步。
反類型的喜劇,往往將類型的特定詞匯極端強化,在和類型之外常規境況的對比差異中營造笑點,《四海重明》不至于“反類型”,但至少有“試圖打破類型僵化套路”的銳氣和新意。
仙俠、言情、古偶,以上任何一個關鍵詞,本質都強類型化,也都有高度假定化的前提,而當套路成熟發展到飽和階段,勢必會涌現出反套路的破局新玩法。
未必能真正從本質上切割干凈、無中生有式營造一種新類型,但這一點“揚棄”,已經是新的攀登。
二,男女主是醫患關系?標簽之下的肌理
南顏設定并不新鮮,“毒”醫,有意思的是角色有棱有角。
一片醫者仁心,但嘴上時常不走心自詡這句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忽悠人。
一點利己做派,分分鐘手動捆綁男主當藥人,但也不是真唯利是圖。
一把狠辣之氣,用得一手好毒,“你的報應就是我”般的現世報、頗有點爽氣。
路遇路人甲大叔、帶著十足十偏見,邊吃蘿卜邊蛐蛐南顏母女,南顏有仇當面報,給對方下毒,眼看著對方肚子迅速鼓起、然后噗噗放屁。
你看,這毒并不真正傷身、放屁而已,重點不是毒而是氣,聞臭氣而回之以教訓(蘿卜這種食材也算是做了一點“仙俠也講點事實基礎”的鋪墊)。
發現男主的心疾和母親一樣,好心幫他治病是真、一言不合就綁架他當藥人也是真,做法并不絕對正確。
古早言情女主圣母白蓮花式時時刻刻無私奉獻的路數,越來越過時、易被詬病虛假,而南顏有點小算盤的皮面,反倒讓角色的接受頻率更廣譜。
因為常年和種種毒物為伍,南顏在宗門乃至小鎮都是“名聲不好”的毒婦。
這點名聲不好,劇中有亦悲亦喜的展示。
喜劇版打開方式,是大缸“腌”人、一蛇三吃等等。
悲劇版打開方式,則是南顏視為知己、得力助手、AI型吸毒器的蝎子好朋友香香,為救男主而死。曾伴她走過漫長歲月,陪她度過幽幽冷冷孤寂時光,最后埋身冢中。
那是被污名化、邊緣化的處境里,一點相守與共的溫情。
毒物不毒、孤女不孤。
山中歲月長,萬物有奇光;南顏和香香,是以“毒版”方式解鎖的仙俠萬物有靈論,也對應著“高于寵物、接近家人”的陪伴體共情輻射。
同時,香香之死、嵇煬之愧疚,也是二人從“醫患關系”到過命交情路上重要的一步(盡管此前已經有過命交情)。
你看,南顏以“毒”為皮面,以“奇”為遮掩,本質純良但不愚善、日常雞飛狗跳有點可愛。
嵇煬是常見的腹黑男主設定,但是是喜劇版+細節版+反差版,上一秒凌風出塵而去、下一秒啪嘰摔出表情包。
歡喜冤家日常挺好笑,前塵往事謎團過往又有幾分戰損悲情,誓死要守護的秘密、要尋找的真相,也有幾分有效懸念感。
這倆之間的言情主線,拉扯也好、吃醋也罷、她救他他救她也罷,都是言情常規路數,愛法并不新鮮獨創,但密度管夠糖管夠。
三,“小鎮派”仙俠?沒有一個正常人,又都是人間煙火喜氣
仙俠故事本質上是和超級英雄同構,仙人之命、俠之大道,都注定了敘事的“為公”大方向。
動輒對抗邪魔拯救蒼生,開口閉口拯救蒼生匡扶天下。
《四海重明》同樣是仙俠,后續大概同樣要講黑白對峙講大天下大英雄,但至少開局不這樣。
不是一上來就講大生大死大神仙大敘事,而更接近一種“小鎮仙俠”模式。
一群大人物都有小號,磕磕巴巴跌跌撞撞笑嘻嘻樂呵呵活在小鎮里。
古老的仙體故事,往往是一種世外桃花源模式。
海外三山沉沉浮浮、縹緲不可尋;
化外高人蹤跡渺茫、來處不可追。
種種修仙門派,縱使尚未修成正果,往往也和凡俗凡人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而《四海重明》不這樣,不注重仙氣,而更有人間煙火氣和喜氣。
狐族太子要救被困的妖族眾人,他的主線任務最接近傳統仙俠路數,但滿口謊話一身江湖小伎倆,騙吃騙喝騙東騙西。
背后是一族悲情往事,皮面是一身“假”氣,游走在寵物賽道和仙俠賽道之間。
奇葩龍傲天,龍都少主,人設是男主的真愛粉,一口驚天地泣鬼神的打油詩和畫,立志搞文藝。
被男主女主隱瞞了“偶像就在我眼前”的事實,很快就切換到“沒事噠”模式,又分分鐘切換成“花癡臉”蹲地上欣賞模式。
他的功法能噴火,聽著挺厲害,但看著又有江湖把戲的喜感。
這廂拉風發功,那廂頭上就一陣陣冒煙。
仙俠劇都有這么“接人氣”且“科學”的功法后遺癥了?
至于治好他冒煙的良藥,則是南顏給的“地龍干”(俗稱蚯蚓)。
《 四海重明》一整個就是:你們門派上上下下一個正常人都沒有啊!
高露演景甜的媽,大有來頭的南芳主,名號一報出來修仙界都要抖幾抖那種程度。
但她大隱隱于鬧市間,尋常宅舍尋常度日。
瀟灑落拓一點酒意,恣肆張揚熱愛麻將,活得像一個愛酒愛牌的市井閑人。
身有重疾命不久矣,謎團甚多往事如煙,大起大落大恩怨都閑閑散散藏在小院春秋一杯酒中。
范明飾演的仰月宗宗主,一看就不是啥正經宗主。
熱愛打麻將,甚至將宗中諸多寶物都輸了抵債。
宗門也沒啥老師,教學綱領是“吃好喝好,能坐著就別站著,能躺著就別坐著”。
聽起來簡直是三無教學單位。
如果說傳統修仙門派更接近等級制森嚴的古典金字塔模式,那么潦草的仰月宗,則更接近另一種更隨意更愜意的野生生態。
一看就是“不正經仙俠”,當然,不正經的皮面之下,依舊是正經的大道大義。
至于那大道大義和小情小愛如何寫,期待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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