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常提到日本“失去的二十年”,但有多少人知道事實真相?
1985年,為解決美國巨額貿易赤字問題,在美國主導下包括日本在內的五國在紐約簽署“廣場協議”(The Plaza Accord),聯合干預外匯市場。“廣場協議”后,為應對日元對美元升值帶來的出口壓力,日本對國內采取寬松的貨幣政策和積極的財政政策,積極提振內需,最終造成瘋狂的地產泡沫。在1987年為阻止美元過度貶值,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日本、加拿大、意大利七國簽署“盧浮宮協議”。日本執行低利率,不顧國內的資產價格上漲和經濟過熱,實體經濟的擴張表象掩蓋了金融領域的異常,社會信貸迅速增加進一步創造泡沫,泡沫擴大又促進信貸增加,惡性循環。
從1985年底到1990年初,短短四年多時間,日本城市地價增長200%。在1990年,東京都的地價相當于美國全國的土地價格。然后資產觸頂后暴跌,房地產企業倒閉,銀行內不良貸款率暴增,普通住房轉眼成了負資產。從此日本走入20年甚至30年的經濟增長停滯期,自1989年開始,平均年GDP增長率不足1%。
房產泡沫破裂后,日本進入全民“負資產”時代,居民們不再借款,企業的首要任務不是借錢擴張,而是賺錢還債,不追求利潤最大化,而追求債務最小化。這樣的社會局面導致不管政府如何降低利率、超發貨幣,企業只是借錢還債,而不是用來投資。政府甚至將利率降為負,依然無法提振經濟和借貸,結果就是貨幣政策失效,日本經濟進行長期停滯。
但是,去過日本的人都會發現,所到之處,物質富足、文化繁榮,整個社會文明程度高于歐美。
在1995年時,美國人均GDP為2.87萬美元,日本人均GDP是4.42萬美元,是美國的1.5倍。可想而知,日本社會和國民的富裕程度和生活水準。也就是說,1989年日本進入經濟增長停滯時,其經濟水平已經世界頂尖,只不過進入極低增長期。即使經過了30年的經濟停滯,日本人均GDP目前不足4萬美元,但這也足以傲視全球絕大多數國家(美國7萬美元,中國超過1萬美元)。
縱觀日本經濟,到目前依然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GDP高于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OECD)的平均國民生產總值,且GDP增長率在發達國家中領先。甚至在2017年日本GDP增長率達2.2%,而同一時期的英國經濟增長只有0.3%,而美國也只有的1.5%。
而真正的事實是,日本并沒有衰退,只是發展變緩。并且是在極高經濟水平,社會富裕的水準上停滯。
2006年至2008年日本經濟產業大臣甘利明辭職時落淚
而日本目前面臨人口負增長、資本過剩、投資萎靡、工資下降、失業率上升,這些問題全球發達國家都在面對。
教育
戰后日本實現的經濟奇跡,日本教育起到了決定性的影響。在1947年日本就已經通過頒布《教育基本法》和《學校教育法》將義務教育延長至9年。1953年頒布的《理科教育振興法》等法規要求高校擴大招收理工科學生人數,從而培養大批理工人才。1970年至1980年,政府撥付的教育經費增長幅度超過了日本國民生產總值的增長幅度。
然而到了泡沫經濟時代,經濟的衰弱打擊了日本人對本國教育的信心。1990年起日本開始推行"寬裕教育",中小學生的學習內容、強度、以及在校時長均被縮減。到2002年授課內容進一步被刪減到原有內容的70%。與此同時,"寬裕教育"要求減少班級人數,拒絕"填鴨式"教育。如此一來校園擴建、師資培訓等經費大幅上漲。稅收不足難以保證改革質量,導致改革效果大打折扣。在高等教育方面,日本國內排名第一的東京大學在10年內從世界第17位下降至第69位。劍橋大學日本研究中心出版的《檢驗日本失落的時代》中稱日本教育退回戰后水平。
養老和醫療
日本災后醫療資源更加緊張
2010年,日本65歲以上的老人就已經接近總人口的23%。與此同時, 日本失業率從7、80年代0%上升至4%。納稅人口一直在降低,在稅收比例不變的情況下,政府的稅收減少,而需要支出的養老金等費用急速擴大。
自1990年起,依附養老金生活的人數已經是納稅人的5倍。2004年日本啟動了養老金改革,每年以0.354%的漲幅提高稅收,到2017年納稅人繳納的養老金已占到個人年收入的18.3%。但是由于經濟發展遲緩,對國家經濟的信心消失。2017年未繳納養老金人數相比1990年,上升了21%。政府養老金投資基金,在2016年虧損了130萬億日元。日本人類發展指數(測量人均GDP,教育,以及醫療)從泡沫經濟前的世界第一跌落至2007年的世界第十七.
政府公信力
在經濟停滯這些年,日本數次發生巨大自然災害。1995年阪神發生的大地震發生6小時以后,內閣才召開了第一次應對會議,三天后中央政府的救援物資才抵達震區。人們對于政府的低效怨聲載道。同一年東京地鐵的沙林毒氣事件導致13人死亡,4000多人受傷。
事后根據《日本時報》的披露,事發之前,真理教內部向警方透露了大致作案計劃和毒氣品種等重要信息。然而警方并沒有嚴查,招致日本民眾的大量不滿。《朝日新聞》當年的民調顯示只有2%的日本人"非常相信"政府,65%的民眾選擇了"極不信任""不怎么信任"政府。而在5年前,日本人相信自己國家會成為下一個"超級大國",政府會帶領民眾"終結美國的時代"。
人口減少和外遷,小城鎮被廢棄。
30年前,這個國家從上到下都在夢想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沒有人預見危機或其預見的聲音被狂熱的主流淹沒。過去35年,各種因素日積月累導致目前面臨的問題太多,而且無法短期扭轉,經濟增長緩慢。但是,其國民的生活水平,社會文明發展依舊是世界前列。認為日本失落了20年,其失去生命力,那完全是錯誤的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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