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的最后幾天,趙露思成為焦點人物。
先是被曝患病,坐輪椅去醫院的照片傳遍網絡,據稱,趙露思得了“失語癥”。此病是由于大腦損傷引發的“獲得性溝通交流障礙”,同時還伴有“偏癱、偏盲等神經功能缺損”癥狀。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她需要坐輪椅了。
其后的12月29日,趙露思好友發布了一篇經本人同意的長文,控訴她曾在2019年4月某天凌晨遭遇當時所在公司的老板辱罵,甚至毆打。該位老板指責趙露思試戲試不上女一號,是因為“胖”,沒有其他女演員好。事發后,老板以“喝多了”為由搪塞過去,連道歉都沒有。
那時的趙露思,還在合約期,因此不便聲張,但似乎此事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中(好友透露趙露思多次提及這件事),從未散去,成為噩夢一樣的存在。某種程度上,這應該會產生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的癥狀。
由于信息含量極大,#趙露思曾遭公司老板辱罵毆打#的詞條很快竄上熱搜。然而,始終無從得知,到底是哪個公司哪位老板辱罵毆打了她?
網友們將矛頭指向了趙露思所在經紀公司銀河酷娛,她從2016年一直都簽在這家公司,從未解約,所以2019年的“公司老板”自然也就是銀河酷娛的老板了。
12月31日,趙露思另一位好友,演員朱銳也發文,開篇就說:“做錯事情的人要么道歉要么受到懲罰,不要讓無辜的人背鍋。她曾經的負責人單立門戶后,再到現在的負責人姐姐接手,在此之前一直都盡自己所能保護她。”
朱銳這一發言,讓人更為疑惑——她似乎在為銀河酷娛“洗白”。因而,趙露思粉絲相當不滿,吐槽“不會組織語言就別說了”。
但其實,她點出了一個關鍵人物——“曾經的負責人”。
所以,到底是誰毆打和辱罵了趙露思?只要看看銀河酷娛的變動就能了然于胸。
2020年3月18日,阿里影業宣布以不超過4億的價格,收購銀河酷娛60%股權,此前,優酷就已經占股20%,收購后,阿里方面合計持有80%。由此,銀河酷娛“城頭變幻大王旗”,可能就要換了主人。
此前,銀河酷娛是掌控在創始人、CEO李煒的手里。而李煒,即朱銳所說的“曾經的負責人”。
因而,有趙露思粉絲直接點出,就是李煒對趙露思進行了毆打和辱罵。
到底是不是他?我們無法斷言,但可以從種種跡象,來判斷李煒會不會有這樣的行為。
在2020年3月銀河酷娛被阿里影業宣布收購以前,李煒正處于整個職業生涯的低潮。賴以成功的《火星情報局》,在2017年底第三季后,熱度持續走低。而到了2018年底第四季,情況進一步惡化,最終這檔節目的豆瓣評分僅僅4.5。
而根據阿里影業收購時披露的銀河酷娛營收數據顯示,2018年凈虧損3160萬,2019年凈虧損7240萬元,兩年合計虧損過億。這種持續虧損的情況,不能不讓李煒焦慮。
也正因為連年虧損,阿里影業對于銀河酷娛的估值,比高峰期時接近腰斬。而且,對創始人團隊的退出變現極為苛刻——前期僅支付2800萬,之后要看業績進行對賭。
很顯然,李煒難以接受這種收購方式。因此,2020年10月,阿里影業又出一則公告,宣布終止收購銀河酷娛,理由是后者想要“獨立發展業務”。
不過,此時的李煒,變現不成,對于銀河酷娛已經萌生去意。2020年5月,他控股成立“銀河眾星(海南)電子商務有限公司”,進軍直播帶貨領域。相繼在淘寶直播和抖音推出汪涵《向美好出發》、謝娜《謝謝您na》、胡兵《第五空間艙》、《龍梓嘉CIGALONG》等明星直播間。
2020年應該是李煒在銀河酷娛最后的一年,播完《火星情報局》第五季后,他的精力就轉向了直播領域。2022年2月,李煒全面退出銀河酷娛,卸任CEO、法人代表等職務(由吳曉珍接任),并陸續出清股份(現與銀河酷娛在明面上沒有任何關系)。2023年1月,他被委任為港股上市公司財訊傳媒的董事局主席,悄然借助銀河眾星實現了“借殼上市”。
這也是為什么《火星情報局》隔了三年才推出第六季,而這一季及2024年底第七季的制作方,變成了“湖南巨凝神影視”——由“火星”系列導演胡明牽頭成立的一家公司,胡明同時也在銀河酷娛持股。
而銀河酷娛,則轉變為專注于藝人經紀及影視制作為核心業務的公司。
回到趙露思被辱罵、遭毆打的2019年4月。
此時,正值《火星情報局》第四季慘遭滑鐵盧,前一年虧損3160萬,李煒明白如果要想有更高估值,必須讓2019年的營收變為正向狀態(或者盡可能收窄虧損),壓力之大可想而知。但孰料,2019年銀河酷娛的虧損還翻了一番。
一直以來,李煒都是比較焦慮的人。比如,在2020年11月《長沙晚報》一則約1500字的采訪里,李煒用了兩次“焦慮”來形容自己。
所以,焦慮之下,他也就像其他所有惡老板那樣,朝員工身上揮起了小皮鞭?
當時的趙露思,盡管剛出道兩年多,也沒有當下的熱度,但她已經在一些影視劇里擔綱主角了,像是2019年1月播出的《最動聽的事》,同年5月播出的《青囊傳》,7月播出的《天雷一部之春花秋月》以及影版《藍色生死戀》,她都是女一號。不算特別小的咖,敢朝她揮鞭子的人,除了公司大老板、一號位,還能有誰?
2025年1月1日下午,趙露思患病后發文,自曝“2019年的時候出現抑郁情緒”。而讓她產生抑郁的事件,是否就來自于當年4月的辱罵和毆打?
事實上,李煒是挖掘趙露思的“貴人”。2016年11月,參與《火星情報局》第二季的拍攝,趙露思從而出道,知恩圖報之下,就簽在了銀河酷娛。
因而,也只有李煒,才會像趙露思好友描述的那樣,打電話給其父母說“她不聽話”。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爹味”太重。
綜合來看,曾經涉嫌辱罵毆打趙露思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因為李煒曾有知遇之恩,所以趙露思可能不太愿意直接講名字。
李煒這個人,倒挺“傳奇”。
2000年,被保送到湖南大學新聞系;2004年,還在大四的他,報名參與馮錦華等“保釣七勇士”的登島活動,隨著他們成功登陸釣魚島。這是建國后中國大陸人民首次登陸釣魚島。
那時的他,正在湖南廣電實習。這件事,讓他在芒果臺名聲大噪,還沒畢業,就拿到了“臺聘”(正式員工)的資格,并在湖南都市頻道的《都市1時間》開設了《小李飛到》板塊——當然,這是以他姓氏命名的欄目。
幾年后,李煒又成為時任湖南臺臺長歐陽常林的秘書,并擔任辦公室副主任,同時也負責過芒果傳媒的相關工作。當時的他,還不到30歲,成為湖南廣電歷史上最年輕的處級干部。
隨著歐陽常林的卸任,對芒果臺的影響力逐漸減弱,曾經作為秘書的李煒,仕途也戛然而止。2014年,他決定出來單干。
一開始,做了一個名為“三分微視”的項目,類似于現在的短視頻創作者,但沒成功。后來回憶起這段經歷時,他說,“剛去北京創業的時候,沒有資本也沒有資源,全部是靠自己跟互聯網公司一家一家去談判,非常艱難。后來,我們的資金鏈斷裂了,所有的員工都一個一個被辭退,我當時非常焦慮,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選擇。”
2015年,李煒創立銀河酷娛,直到2016年4月推出《火星情報局》第一季爆火才站穩腳跟。
不過,20年前站在釣魚島上的他,可能想不到有一天會被一位小自己16歲的女孩不具名指控霸凌。
如果涉事的真是李煒,希望他能像登上釣魚島一樣,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為受害者道歉、悔過。即便不是他,也有責任找出昔日旗下員工被霸凌的真兇。
很多網友覺得趙露思患病、被罵是藝人“賣慘行為”,其實不然,明星同樣是有血有肉的人,是經紀公司的員工,是老板們的下屬,這種被霸凌的職場環境,可能發生在每一個人身邊。因而,支持趙露思維護自身權益,也就等于維護每個牛馬的權益。
不過,還是要談到文娛行業的特殊性。畢竟,大牌藝人不像普通員工一樣,說不干就不干。
某種意義上,趙露思事件,更折射了明星與經紀公司以及粉絲之間的“極限拉扯”。
粉絲們總會有個想法——經紀公司不行,坑我偶像;如果沒有經紀公司,是自立門戶的那種,粉絲又會抱怨——身邊人不行,坑我偶像。總之,他們不滿意偶像被對待的所有方式——比如,行程滿了說太壓榨,很久沒行程又說被雪藏。
當然了,理解這種心態——誰的偶像誰當寶,不挑刺才怪。
而明星,有時候也會借助粉絲的這種輿論,試圖擺脫經紀公司的束縛。正所謂是——民氣可用。
趙露思和銀河酷娛簽約了多久?
2016年7月簽約,有說8年的,有說10年的,總之不是三五年的短約;如果是8年,2024年7月,她就是自由身了。所以,很可能是10年。
她為什么沒有在幾年前發難?
李煒在2020年阿里收購失敗后,基本放棄了對于銀河酷娛的經營,把精力轉向了直播帶貨企業“銀河眾星”。到2021年,李煒徹底淡出,吳曉珍介入管理,即朱銳所說“現在的負責人姐姐”,同時,也剝離了綜藝業務,專注在影視領域耕耘。
大概率,趙露思見前老板失勢,又被新領導安撫,再加上若強行解約需要支付高額賠償,也就接受了現實。
是否還有另一種可能:被辱罵毆打后,趙露思找過投資方(也就是阿里優酷方面),投訴老板的行徑?因而,才有了后來的阿里影業收購,并提出苛刻條件,“逼迫”李煒退出銀河酷娛的戲碼?要知道,除了《火星情報局》這一IP,2020年的銀河酷娛,趙露思也是價值所在。
否則,李煒退出銀河酷娛也是比較令人費解的一件事。
時隔五年,趙露思這次真的想要一走了之嗎?
在銀河酷娛1月1日18:29發布的聲明微博下,點贊最高的評論就是——“解約、放人!”還有一位粉絲說:“主動解約,放人,你們CEO給趙露思點黑贊這個事情道歉了嗎?”
2023年9月,李煒確實點贊了一條吐槽趙露思咖位不夠大的微博,但那時,他離開銀河酷娛一年半有余了,充其量算是前CEO。但現在,粉絲們仍然將銀河酷娛和李煒捆綁一起,聲討起來,就有充分的底氣了。
所以,粉絲的態度很明確了,就是迫使銀河酷娛放人,而趙露思是否正在借用這股“民氣”?不得而知。
趙露思后援會在2024年12月31日發布了一篇長文,控訴銀河酷娛的種種不是,主要是超負荷工作的事兒,但開篇就寫了一段令人無比震驚的話:
“今年起我們發現露思沒有經紀人,很多事情甚至去海外活動跟機場的人溝通都需要她親力親為。”
沒有經紀人?怎么可能?
這是反直覺的,一線明星,至少應該有不少于兩位專職經紀,那銀河酷娛百十號人,都干嘛呢?更何況,除了趙露思,旗下藝人都不太有名,還不當個寶兒供著?
直到……我們看了趙露思1月1日17:42發布的微博,才相信,她真的可能沒有經紀人。
這篇文很能打動人,輸出了真情緒,像一個“活人”,但行文上,也必須要承認——相當凌亂,即便考慮到大病未愈,也對她組織語言的能力感到憂心。而上述爆料老板辱罵毆打的好友,小作文同樣寫得不堪卒讀——估計也完全幫不上忙。(此處絕非嘲諷,真為她們著急,否則打起口水仗來,會吃大虧!特別是對比銀河酷娛的聲明,專業性上高下立判。)
或者是,趙露思已經完全不相信銀河酷娛配備的經紀人、宣傳人員了,否則代為潤色一下,不會如此潦草。
由此推斷,去意已決。
接下來,就是解約大戲?
撰稿|JackA
策劃|文娛春秋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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