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亦久

“開發閉源人工智能的價值幾乎為零。”

2月13日，阿里董事會主席蔡崇信在World Governments Summit上的這句話，可謂是對百度以及創始人李彥宏的一次貼臉開大。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百度做出了AI戰略的兩個重大轉向：13日先是宣布免費開放其AI聊天機器人“文心一言”，一天之后又宣布計劃開源其大模型。這一系列動作，自然與百度創始人李彥宏此前多次宣揚的“開源模型會越來越落后”的表態形成鮮明對比。

微博截圖

百度的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略大轉向，說是一種應激反應也不為過。

從堅守閉源到全面開放，從付費切換免費，百度僅用48小時就完成了這場相當倉促的“U型掉頭”。這一系列動作之急切，確實讓百度久違的重新引起了外界的關注，只是這種關注或許并非百度所期望的那種。

在AI大模型競爭日益白熱化的今天，新興對手的崛起、價格戰的全面爆發、重要合作伙伴的流失，幾乎成為了OpenAI以及百度這類原先領頭羊共同面臨的問題。

2024年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現場圖

然而，百度能否憑借這次策略調整重新奪回行業領導者地位？抑或這只是其在激烈競爭中的垂死掙扎？答案尚未可知，但可以確定的是，AI行業的競爭格局時刻都在發生變化，沒有誰敢自稱遙遙領先，也看不到終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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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領先到被動，

百度AI戰略大掉頭

雖然營收來源還是廣告，但百度一直將AI視為核心競爭力之一。

從2017年提出“All in AI”戰略，到2018年推出深度學習平臺PaddlePaddle，再到2023年3月推出AI Chatbot“文心一言”，百度在AI領域的持續投入顯而易見。

然而，近期的一系列事件表明，百度在AI領域的先發優勢幾乎已經蕩然無存，其本就不算出色的市場份額和模型能力更是持續被不同體量的對手蠶食。

首先自然是營收壓力。

百度2024年Q3財報

2024年第三季度財報顯示，百度的核心業務——在線營銷服務收入同比下滑4%，智能云業務雖然實現了12%的增長，但增速顯著低于去年同期。連續兩季營收下滑這不僅暴露了百度在傳統業務上的困境，也間接使其在AI領域更急于變現而非加大投入。

其次，國內市場競爭日益白熱化。

阿里、騰訊、華為等巨頭的紛紛入局推出各自的大語言模型產品。特別是阿里憑借開源大模型通義千問以及阿里云配套算力的迅速崛起，給百度帶來了直接威脅。同一場合中蔡崇信也確認了蘋果選擇阿里作為其在中國市場的主要AI合作伙伴，而百度最終只是成為備胎，也從側面驗證了百度大模型的能力如今沒有任何過人之處。

再者，新興創業公司的快速崛起更是百度始料未及的。

以DeepSeek為代表的AI創業公司，憑借高性能、低成本的開源模型，迅速獲得市場青睞。尤其是DeepSeek-V2模型以極低的價格進入市場，這種價格優勢直接挑戰了百度等傳統巨頭的定價策略，也凸顯了開源模型的強大潛力。

DeepSeek模型價格

最后，百度無疑還面臨著相較其他公司更巨大的輿論壓力。

百度創始人兼CEO李彥宏在2024年7月曾堅定地表示，“開源模型會越來越落后”、“開源大模型是智商稅”，堅持閉源策略。這一言論在當時可能還是一種對自身技術實力自信的表現，但隨著DeepSeek的出現，李彥宏這番話便迅速被挖墳成為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的meme。

社交媒體截圖

從這些角度出發便不能理解百度這一次的原地掉頭。首先宣布將于4月1日起免費開放“文心一言”，隨后又宣布將在未來幾個月內推出文心大模型4.5系列，并于6月30日起正式開源。

戰略上的180度大轉彎，反映了百度對AI技術發展趨勢和市場格局變化的新認知。開源模型的崛起、競爭對手的進逼、以及自身在大模型領域相對落后的現狀，都迫使百度不得不重新審視其AI戰略。

02

面對“鯰魚”攪局，

應對挑戰的兩種態度

DeepSeek的橫空出世在整個AI行業掀起了一場變革浪潮，可謂是快速重塑整個行業對于未來AI發展路線圖的想象。

面對這一挑戰，行業巨頭們的反應卻大相徑庭。以OpenAI為例，其應對策略展現了積極應對和持續創新的態度：

1、加速產品迭代：2025年1月31日，OpenAI推出了o3-mini模型，在速度和效率上實現了顯著提升。并使其能夠展示更詳細的推理過程，幫助用戶理解模型的思考路徑。

2、推出創新功能：2025年2月3日發布 “深度研究”（Deep Research）功能，拓展AI的應用場景。

圖源：OpenAI

3、整合技術、簡化產品線：計劃在GPT-5中整合多項技術，為用戶提供統一且智能的體驗。

4、調整商業模式：開放ChatGPT搜索功能讓所有人免費使用，同時OpenAI計劃在之后發布的GPT-5標準版將會讓ChatGPT用戶免費使用。

在o3-mini發布時，OpenAI高管團隊在Reddit上舉辦了一場線上問答，OpenAI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爾特曼也首次承認：“我個人認為，我們站在了歷史的錯誤一邊，需要找出一個不同的開源策略。”

OpenAI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爾特曼

OpenAI的快速應變舉措反映了一個重要理念：面對挑戰，最好的應對不是抱怨，而是承認失誤并快速拿出創新舉措來提升自身競爭力。

相比之下，雖然百度最終也做出了開源和免費的決定，但這更像是被迫的選擇而非主動的創新，顯然百度需要時間去進行調整，因此并沒有即時生效。李彥宏此前堅持“開源模型會越來越落后”的觀點并不斷為其解釋背書，以及隨后倉促的戰略轉變，都暴露了其在面對市場變化時的遲緩和猶豫。

2024年7月李彥宏接受硅谷101采訪時

對開源大模型表態?

事實上，百度完全可以借鑒OpenAI的做法，更早且更加積極主動的策略：

首先自然還是技術創新與開放，不應滿足于現有的“文心一言”，而是要不斷推出新的模型和功能。同時，根據新的技術路徑去優化訓練方法，從而實現降低成本提升競爭力。

其次則是應用場景拓展，深入探索AI在各個領域的應用可能，開發更多針對性的解決方案。這不僅能夠擴大市場份額，還能通過實際應用來推動技術進步。

再有便是商業模式創新：在開源和免費的基礎上，設計更加靈活的商業模式，平衡開放與盈利。可以考慮更細分的定價策略，為不同需求的用戶提供差異化服務，既保證基礎服務的可及性，又為高端用戶提供增值選擇。

圖源：網絡

百度的這一次的戰略轉變，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整個AI行業依然處在非常早期的探索階段——從閉源到開放，從付費到免費，尚不存在一種絕對正確的商業路徑。

領頭羊變與追隨者的身份轉換之快則是以月甚至周來作為時間尺度，任何公司都很難享受技術紅利下的“躺贏”，必須時刻保持身處技術創新和探索的最前沿才有可能贏得進入下一階段競爭的門票，百度現下的處境可以說為所有參與者再次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