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長出牙齒才是真慈悲,老實人的怒火才是照妖鏡。
01 爬梯子的農民歌王
2025年2月的山東單縣,零下五度的寒風里,55歲的朱之文踩著竹梯翻過自家院墻。
墻外十幾個舉著手機的人正高喊:"大衣哥開個門,我們給你漲流量!"。
這個動作他重復了十四年,自從2011年穿著軍大衣一唱成名后,他的院子就成了流量獵人的打卡地。
但這一次翻墻不只是為了躲避鏡頭。他懷里揣著厚達300頁的公證書。
里面是290條被P圖篡改的視頻截圖,記錄著一個人對他家三代人長達四年的羞辱。
02 當善意成為匕首
"最開始以為是老鄉想蹭熱度。"朱之文蹲在自家菜園里,揪著白菜葉苦笑。
那些視頻起初只是剪輯他唱歌的片段,直到某天朋友發來一條標題刺眼的推送:
"朱之文兒媳出軌現場!"配圖里,他的臉被嫁接到裸體模特身上,孫子的照片旁打著"私生子"的血紅字樣。
流量是把雙刃刀,砍在身上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疼
這個只會用諾基亞發短信的農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AI換臉"。
更讓他崩潰的是,造謠者精準踩中他的軟肋——孫子。
2023年剛出生的孫子被P成畸形兒,兒媳陳萌買菜的畫面被配上"卷款潛逃"字幕。
根據他律師的統計:29條超過5000播放量的視頻中,有17條涉及他未成年人的孫子。
"他們說我該感謝他們'維持熱度'。"朱之文攥緊拳頭。
四年來,這個擁有30萬粉絲的賬號日更兩條,內容永遠只有咒罵朱家人。
最瘋狂時,對方連續72小時直播叫囂:"大衣哥敢告我?我讓他孫子活不過周歲!"
當善意成為商品,圍觀就成了合法的搶劫。
03 證據鏈里的農民智慧
2024年春節,朱之文在滿院拜年的人群中消失了三天。
他躲進縣城網吧,對著年輕人學截圖、錄屏、時間戳認證。
"公證處的人說我比網紅懂技術。"
他在電腦上展示分類清晰的文件夾:2020年4月—2024年5月,按"人身攻擊""家庭誹謗""經濟勒索"三級目錄整理。
文件夾中還有一張老朱購買的50G流量包費的發票,這是他為搜集證明花的錢。
這些鐵證讓代理律師震驚,
更令他意外的是朱之文的訴訟策略:放棄更容易立案的民事侵權,堅持走刑事自訴。
"民事賠錢完事,但我要她坐牢。"
這個小學文化的歌手,把《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關于誹謗罪的5000次點擊量刑標準背得滾瓜爛熟。
這個用諾基亞發短信的農民,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電子證據專家。
04 法庭上的荒誕與現實
2月18日的徐州經開區法院,被告席上的中年婦女反復強調:"我就是頭腦發熱。"
她聲稱所有視頻都是"開玩笑",卻無法解釋為何290條內容全部指向朱家。
在老朱向法庭出示其丈夫曾私下提出"20萬刪視頻"的錄音證據后,她卻陷入沉默。
當律師出示孫子被P成怪胎的視頻時,一直沉默的朱之文突然起身:
"我孫子才學會喊爺爺,你們就讓他一輩子活在'雜種'標簽里?"
這場庭審意外成為普法課堂。
律師當庭演示"5000次傳播"的威力:按我國網民日均3小時刷視頻習慣,29條熱門視頻相當于讓2.9萬人持續辱罵朱家四年。
當法律撕開流量的遮羞布,露出的往往是赤裸裸的惡意。
05 網暴經濟學背后的血色流量
朱之文大概率能勝訴,但勝訴不是終點。
朱之文家的監控顯示,開庭次日就有新主播蹲守:"老朱,我也要告你!不給我打賞就是為富不仁!"
這種"碰瓷式致富"已成產業鏈:有人專門培訓如何激怒名人獲取賠償,更有MCN公司批量注冊"大衣哥鄰居"賬號。
但這一次,朱之文有了新武器。
他在勝訴后開通反網暴基金,資助10起類似案件訴訟。
"以前覺得清者自清,現在明白沉默就是幫兇。"
碰瓷式致富背后,是人性在流量絞肉機里的骨折價。
人性的深淵從不需要精心設計,只需輕輕推倒一道名為"底線"的籬笆,惡便會像野狗般傾巢而出。
那個造謠者至今堅持自己只是"開個玩笑",卻不知這恰恰印證了漢娜·阿倫特的預言:最平庸的惡,往往裹著幽默的糖衣。
那些仍在直播叫罵的主播不會知道,此刻老朱家菜園里的白菜正在抽新芽,去年被踩爛的菜畦里已長出嫩綠的新苗。
而我們與惡的距離,也許只在于一次點贊或轉發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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