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1日,菲律賓馬尼拉國際機場,79歲的前總統杜特爾特剛下飛機,便被警方出示國際刑事法院(ICC)的逮捕令拘留。這位曾以“禁毒戰爭”血洗街頭、被支持者奉為“救世主”的鐵腕強人,如今成為國際司法與主權博弈的焦點。一邊是ICC指控其涉嫌反人類罪,另一邊是菲律賓國內法與國際義務的激烈沖撞,這場抓捕不僅撕開了菲律賓政治的裂痕,更將全球人權與主權之爭推向風口浪尖。
杜特爾特被捕的核心爭議在于:菲律賓已于2019年正式退出ICC,為何仍被要求執行其逮捕令?根據《國際刑事法院羅馬規約》,即使成員國退出,ICC仍對退出前發生的罪行保留管轄權。2016-2019年的“禁毒戰爭”恰處菲律賓締約國期間,這為ICC介入提供了法理依據。
然而,菲律賓政府強調,退出后已不受ICC約束,此次逮捕實為“政治配合”而非法律義務。ICC缺乏獨立執法權,需依賴國際刑警組織的“紅色通緝令”推動跨國抓捕。蹊蹺的是,截至被捕當日,國際刑警官網仍未公開杜特爾特的通緝信息,菲總統府僅確認收到ICC文件副本,這場“合法性迷霧”讓事件更顯詭譎。
法律學者指出,此案本質是國際司法權與主權的角力。ICC試圖以“反人類罪”突破國家司法屏障,而杜特爾特支持者則痛斥其為“新殖民主義工具”。這種沖突在發展中國家屢見不鮮——當強人政治遇上全球人權議程,法律便淪為權力博弈的籌碼。
杜特爾特的崛起,源于其對毒品犯罪的“全面宣戰”。2016年上任后,他公開鼓勵民眾“擊斃毒販”,警方行動導致超6000人死亡,民間“義警”私刑更讓死亡人數飆升至2.7萬。這種“以暴制暴”的策略短期內令犯罪率下降60%,卻也制造了無數悲劇:2017年,17歲少年基安·德洛斯桑托斯在掃毒行動中被誤殺,尸檢顯示其雙手被反綁、頭部中彈,成為國際社會聲討的象征。
支持者視其為“亂世英雄”。一名馬尼拉市民在機場抗議時高喊:“沒有杜特爾特,我們的孩子早被毒品吞噬!”這種民意分裂在東南亞頗具代表性——當法治效率低下時,民眾往往寄望于強人“快刀斬亂麻”。然而,人權組織揭露,死者中僅20%與毒品直接相關,底層貧民成為最大犧牲品。這種代價,讓“禁毒英雄”的光環布滿裂痕。
現任總統小馬科斯的態度,將決定事件走向。作為杜特爾特的政治盟友,他曾在競選時承諾延續強硬政策,但上臺后卻逐漸與之切割。此次逮捕前,總統辦公室一面聲稱“配合國際司法”,一面強調菲律賓已退出ICC,其曖昧立場暴露了艱難權衡:若移交杜特爾特,將激怒其龐大支持群體;若拒絕,則可能面臨國際制裁與投資撤離。
更深層的危機在于菲律賓的政治生態。杜特爾特家族原計劃在5月中期選舉中爭奪達沃市長等要職,其女薩拉·杜特爾特仍是副總統。一旦老杜特爾特入獄,家族勢力可能反撲,甚至引發憲政危機。正如參議員邦戈所言:“這不是一個人的審判,而是菲律賓司法主權的生死戰。”
杜特爾特的命運,折射出全球化時代的治理悖論。一方面,ICC試圖以“普世正義”約束主權國家,但其選擇性執法飽受詬病——美國、中國等大國從未加入,以色列轟炸加沙亦未被追責。這種“雙重標準”削弱了其道德權威,反而成為強人煽動民族主義的借口。
另一方面,發展中國家在治理失效時,極易孕育“強人依賴癥”。杜特爾特的“禁毒戰爭”雖殘酷,卻真實反映了民眾對秩序與安全的渴望。國際社會若僅以“人權”大棒施壓,卻忽視結構性貧困、腐敗等根源,終將陷入“越干預越動蕩”的惡性循環。
當杜特爾特被押往空軍基地時,支持者與抗議者的吶喊交織在馬尼拉上空。這場抓捕或許標志著強人政治的黃昏,但真正的考驗剛剛開始——如何在法治與人權、秩序與自由間找到平衡,將是菲律賓乃至所有轉型社會的終極命題。
正如基安的父親在法庭上的控訴:“我們需要正義,但不要以更多鮮血為代價。”或許,當國際法的利劍不再只是強權的裝飾,當每個國家的司法都能獨立照亮黑暗時,這樣的悲劇才能真正終結。而此刻的馬尼拉,正站在歷史的路口,等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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