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老樹的年輪，一圈圈刻著，有的深，有的淺，但每一道都是實打實的日子。"

1. "媽，他們那邊說……沒房子不行。"

兒子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那天，我燉了一鍋排骨，特意挑了帶脆骨的那幾塊——他從小就愛啃這個。可飯桌上，親家母涂著紅指甲的手指在手機計算器上敲得"啪啪"響："現在年輕人結婚，誰家不準備婚房？首付至少也得三十萬吧？"

我捏著筷子的手一抖，脆骨"咔"地硌了牙。

那晚，我翻出藏在衣柜最底層的存折，數字停在十二萬八——這是我和老伴攢了二十年的錢。可放在婚房面前，就像拿一把零錢去交住院費，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兒子蹲在廚房門口抽煙，煙頭明明滅滅："媽，要不……我跟她再商量商量？"

我沒說話，心里清楚——商量？現在的小姑娘，誰愿意跟你"商量"著過日子？

2. "媽，您能不能……先借我們點？"

最后，婚還是結了。沒買新房，小兩口住進了我們老房子的次臥。親家母的臉色難看得像糊了的鍋底，婚禮上連司儀遞的話筒都沒接。

可半年后，兒子支支吾吾地開口："媽，她懷孕了……單位宿舍申請不下來，我們想……租個房子。"

我嘆了口氣，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張存折，取出了五萬。那天晚上，老伴在陽臺抽了半包煙，一句話都沒說。

3. "奶奶，我們班小雨去迪士尼了！"

孫女妞妞上幼兒園后，家里的開銷像坐了火箭。今天要買398一盒的樂高，明天要交2000塊的英語課定金。兒媳婦總在飯桌上念叨："現在養孩子不比從前了，別人家孩子三歲就會背古詩，我們妞妞連個外教都沒請過……"

我聽著，沒吭聲，只是默默把退休金卡往她那邊推了推。

晚上，妞妞趴在我腿上翻繪本，突然指著米老鼠說："奶奶，我們班小雨去迪士尼了，她還有艾莎公主的裙子！"

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等奶奶下個月退休金發了，帶你去商場看看。"

4. "您別老省著，該花就花！"

兒媳婦總這么說，可每次我買點貴的菜，她又要嘀咕："媽，現在菜價漲得厲害，錢得省著點花。"

有一天，我聽見她在客廳跟兒子抱怨："你媽是不是還防著我們？那張存折從來不讓碰，取錢還得她親自去銀行。"

兒子壓低聲音："你少說兩句，那是爸媽的養老錢。"

我站在廚房，手里的抹布越攥越緊。

5. "阿姨，您這定期還有三個月才到期……"

上個月，兒子加班到凌晨，騎車回家摔了，右腿骨折。醫院催著交押金，兒媳婦急得直掉眼淚："媽，我們手頭實在周轉不開……"

我揣著存折去了銀行。柜臺的小姑娘看著被汗水浸濕的存單，皺眉道："阿姨，現在取要損失兩千多利息呢。"

我盯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頭發白了一半，眼角皺紋像干涸的河床。

"取吧，"我說，"錢存著不就是應急用的嗎？"

6. "媽，這錢我們不能要！"

手術很順利。出院那天，兒子拄著拐杖，突然把一張銀行卡塞回我手里："媽，這錢您拿回去。我找了份兼職，以后晚上跑代駕，慢慢能還上。"

我鼻子一酸，想起他小時候摔破膝蓋，也是這么倔強地說"媽，我不疼"。

兒媳婦紅著眼睛："媽，之前是我們不懂事……"

7. "奶奶，我給你捶捶背！"

現在，存折里的數字又回到了八萬。雖然比從前少了，但家里卻好像多了點什么。

妞妞學會了用舊毛線給我織圍巾，兒子周末會帶著全家去免費公園野餐。上個月，兒媳婦居然用拼多多給我買了件羽絨服，得意地說："媽，這件跟商場一模一樣，才199！"

昨天傍晚，我坐在陽臺上摘菜，妞妞突然跑過來，小手在我背上輕輕捶著："奶奶，我給你捶捶背，等你老了我也照顧你！"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極了她爸爸小時候的模樣。

"原來最值錢的從來不是存折上的數字，而是那些你愿意為之傾盡所有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