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西南角,八寶山公墓,是我國開國以來,最大的一座革命陵園,朱德,任弼時,徐悲鴻,林徽因,等等,都是為祖國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說來也怪,清代有一位親王,竟然神奇地被安葬在八寶山公墓里。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位王爺,在活著的時候,曾經受到過很多勢力的邀請,包括毛主席,周總理,都對他進行過一次重要的接見,就連兩會上,都有他的身影。
他死后,周總理就把他的骨灰埋在了八寶山!
但是,他的傳奇人生,卻更加地精彩。而且,他又為什么會被毛主席接見呢?
拒絕
鴉片戰爭之后,清政府四處割地賠款,國力衰弱。
以載灃為代表的“少壯派”以“救國”為主要內容,走上了歷史的舞臺。
“少壯派”是一批“少年新貴”,這些人既堅決捍衛皇權,又不畏強權,勇于改革。
而載濤,正是這一批“中堅力量”中的“少壯派”。
醇賢親王的第七兒子,溥儀的七叔。
如此耀眼的人物,注定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
他的兄長載灃提議組建“少壯派”,他毫不猶豫地加入。
而載濤的兄長,也非常信任他,給了他許多要職。
經過一場大戰,“少壯派”們都很清楚軍中的重要,于是載灃攝政后,便成立了軍務處,并破例委任載濤為“軍諮大臣”。
另外,他們還想參考歐美等先進國家的軍事體制,并與本國實際情況相結合,組建一支直屬朝廷的禁衛軍。
為了組建禁衛軍,他主動到日本,到美國,到英國,到法國,到過很多地方。
載濤在視察歸來之后,又擔任了禁軍的訓練大臣。
載濤雖然野心勃勃,可是那個時候的大清朝,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載濤和他的部下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挽救大清朝的覆滅。
辛亥革命以后,載濤也像歷代的王公貴族一樣,對大清朝失去了信心。
原本,他還想著,自己能“了此殘生”,但現在,他卻是徹底絕望了。然而,歷史的車輪是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離開的。
溥儀被驅逐出宮廷,與此相對應的“皇族優待條款”也被廢止。
再說了,載濤還要養家糊口。
他只好把濤貝勒府賣了,在寬巷里的一間小房子里,過起了隱居的生活。
不過,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能夠自保,實在是太難了。
在安頓好了房子以后,載濤也知道到了該考慮家人未來生活的時候了。
載濤望著房間里的字畫,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怎么讓這些東西變得更值錢。
一開始,載濤還請來了幾位專門賣古玩的專家,希望能在古玩市場上大賺一筆。誰知他們都是奸商,見載濤急于脫手,往往故意壓價,讓載濤難受。
載濤聽說,在德勝門的“鬼市”里擺個攤子,可以把自己的寶物賣掉,而且價錢還可以隨便定。
他心想,既然自己已經不是皇子,那還不如去擺地攤,賺點小錢,安度余生。
好在載濤在沒落之前,并不像那些仗勢欺人的官員,對人很客氣,也很和氣,所以他一開張,街邊的攤販便沒有排斥他,而是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載濤當親王的時候,他是老七,因此街畔的人,都喜歡叫他“七爺”。由此可見,周圍人對他的熱情。
然而,幸福并沒有持續太久,當他打算在德勝門和家人之間,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時,一個“喜訊”卻從他的東北老家傳了過來。
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他的侄子溥儀成為了偽滿洲國的統治者。然而,他并未丟棄初心。面對七叔的困苦生活,溥儀渴望延續家族的輝煌,使七叔重返富裕的生活。
不料載濤收到這道“詔令”后,非但沒有半點興趣,甚至有些抵觸。身為一個華夏貴族,卻要向一個小小的日本低頭,這讓載濤如何能忍?
載濤也說得很清楚,他可以賣房子,也可以賣古玩,但絕不會出賣國家,所以他拒絕了溥儀的任命。
然而,事實并不是這么容易的,日本入侵中國后,就對頑固不化的皇室展開了反擊。
日本人也知道載濤不是省油的燈,所以派人去游說。為首的是土肥原賢二,他是日本派到中國的第一個間諜,也是第一個甲級戰犯。
對于中國皇室,日本人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誘惑,一種是威脅,百試不厭。
土肥原賢二看到載濤的時候,立刻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恭恭敬敬地說道。他們這一次來,就是為了復興大清,讓愛新覺羅一族重現輝煌。
但載濤并沒有同意。
再利用
一九四五年日本侵略軍還未投降,偽滿洲政權岌岌可危,溥儀、浦杰等人欲乘飛機離開沈陽,逃到日本,卻被蘇聯紅軍抓了個正著,溥儀的幸福生活終于走到了盡頭。
載濤聽聞此事,毫無同情,從一開始,他就把溥儀視為一家之罪人,乃至整個國家的罪人。新中國建立以后,溥儀就被正式囚禁在撫順的一座監獄里,接受改造。
而載濤本人,則隱居于北京的小巷之中,由于日子過得太緊,他不但把自己的房子賣了,而且還到北京郊外的街頭擺攤,以販賣水果和蔬菜為生。
盡管生活拮據,載濤卻覺得很滿足,因為他掙來的每一文銀子,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有一次,北京的人認得載濤,聽說王爺也在這里擺起了攤子。
一九四九年,北平各方勢力混戰,掌握北平的傅作義,深知國民黨氣數已盡,民心屬共產黨,便籌劃議和,北平很快獲得了和平解放,舉國歡騰。
六十多歲的載濤,眼睛里閃過一絲喜色,他知道共產黨不是清王朝,不是張作霖,也不是土肥原賢二那種人,是一個能讓老百姓過得更好,讓中國人重新振作起來的黨。
他很想為新中國做點什么,但又怕被人懷疑,沒過多久,他就被人請去做街頭工作了,那個人還信誓旦旦地說,你是清朝的王子,但你是個清白的人,組織上對你很信任。
載濤聽到這句話,高興地笑了起來,然后就和以前的工人和商販們,開始了一個全新的北平的建設。
當時,各種事情都很多,我們黨打算在一九四九年建立新中國,因此,我們籌劃了一次全國政協的召開。出乎所有人意料,載濤赫然在列。
開會前一天,周總理與載濤握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幾乎忘了您是滿族的代表。」
這番話深深地打動了載濤,更加堅定了他要為新中國做貢獻的決心。
在與周總理閑聊中,他忽然記起,解放軍入城時,騎著的那匹馬,又丑又弱。
他靈機一動,把他漂洋過海到法國騎士團所學到的關于馬匹的策略,以及如何改進馬匹品種的方法,都告訴了周總理,這對新中國的發展,也是一件好事。
周總理從他的談話中了解到,他不但對馬匹有很深的研究,還在研究馬匹,所以答應了下來。
散會后,載濤立刻寫了一篇《改善良馬以及利用》的建議,以期對新中國有所貢獻。
但是,這個提議卻得到了上級的高度關注,毛主席還親自委任他擔任中國解放軍炮軍司令部馬局的顧問。
聽到這個消息,載濤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毛主席竟然會如此看重自己這個前朝的重臣,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一九五四年九月十九日,六十七歲的載濤,在一次全民投票中,被選為上國民代表大會的代表,并出席了一次全國人大一次會議。
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他作為政協委員,參加了第二屆全國委員的一次會議。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激動的不僅僅是載濤自己,愛新覺羅一家上下,無論老少,都與有榮焉。
載濤心頭一動,思忡道:“毛主席與我素未謀面,何以識我?”
他由衷地感嘆:“毛主席真是太好了,還是毛澤東了解我啊!,此前我是準備隱居的。
但沒想到,毛主席和共產黨都沒有拋棄我,周總理也禮賢下士,邀請我參加這次的會議。”
「毛主席和新社會,使我得到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成為全國人大代表,二是在政治上站穩腳跟;成為馬政顧問,我的專業才能得到充分的施展;拿到一份穩定的薪水,他向家里說:「毛主席的恩情,我一輩子都會報答的。」
因此,他很有禮貌地寫信給毛澤東,向毛主席傾吐自己的謝意。
關切
載濤成為馬政顧問以后,就發誓要報答毛主席對他的栽培。雖然已是六十歲高齡,但他仍堅持騎車去馬局工作,兩年來從未遲到或請假,一次都沒有。
他常年奔走于各個軍馬場,檢查軍隊的生產情況,教授優良的馬匹品種,為軍隊的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載濤認為,毛澤東對他的舉薦,是對他的賞識。
而毛澤東也用自己的錢幫載濤裝修房子,更是讓載濤感覺到毛澤東對自己的深厚情誼。
一日,載濤正在會上,忽聽得家中來電,說北邊的房子已塌陷,叫他趕緊回家修理。
大家都關心他,他笑著回答:“天不下雨,房子倒了,我哪有錢蓋房子啊!”
載濤當年的財務情況,從他留下的一份檔案中,就能看得出來。新中國建立初期,載濤以出售不動產的方式獲得了六千萬元(日幣,折合新幣為6000元)。
一九五○年到一九五二年間,他的自敘中寫道:「購勝利公債一千張,折合二千元,捐飛機、大炮四百余萬,
興業公司兩筆水災人股五百萬元,加上前妻的安葬和遷徙費,總共花掉5200萬元,下余800萬元的補助每月生活費不足(現有400萬元)。
一個月的工資1243000元,再加上我的租金,一共是1903000元,每個月的開銷在兩百萬左右。”
很明顯,載濤那時所遇到的一時困難,有相當一部分是由于他對公債的大量購置,以及對公債的捐贈。
這一事件隨后被毛澤東知曉。毛澤東在一個討論會上講了這樣一句話:
“我聽人說,載濤的日子并不好過,他的家已經毀了,他也沒有錢去修理。從我的收入中撥出2000萬,為先生修繕房屋。”
研討會一開,章士釗先生就把毛澤東的稿酬寄給了載濤。載濤接過那筆款子,感動得熱淚盈眶,對章士釗充滿感情地說道:“毛主席關心我,我萬分感謝。
章士釗離開后,載濤還不能安靜下來,他又拿起筆來,又寫了一封信給毛澤東,
再次感謝毛澤東,毛澤東是現代中國的偉大人物,他與具有獨特身世和地位的載濤的友誼,也表現在他對載濤一家的感情上。
一九五五年七月五日,載濤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人大二次會議。
會議間歇,周恩來與載濤親切地握手,向毛澤東介紹載濤:
“這位是溥儀的叔父,載濤。”毛澤東熱情地和他握了握,說道:“我聽說溥儀讀書很好,你們可以去見見他。”
“是,是,我這就去。”
大會結束后,北京市人民政府特別派人前往載濤的住處,告訴載濤:
“毛主席讓您去探望您這些年未見的侄兒。”市政府方面也為他們安排了前往撫順戰犯管理所探望溥儀及其家屬的詳細事宜。
數日之后,載濤按照彭真的吩咐,將溥儀的兩位姐妹送往遼寧撫順戰犯管理所,溥儀見到載濤時,淚流滿面。
“七叔,是我的不對,是我的錯。”
載濤摟住溥儀,二人放聲大哭。
“七叔,你原諒我吧。”
載濤嘆息一聲,說道:“毛主席托我來看望您,毛要您努力改正錯誤,努力學習,從輕發落,不再犯錯誤!”
溥儀聽到是毛主席派來的七叔,頓時淚流滿面,他已經從監獄里的朋友那里聽說過,毛主席不會殺害俘虜,現在看來,這句話是真的了。
載濤還對溥儀說,毛主席非常關心愛新覺羅一家,不但在工作上給予了特別的照顧,而且在生活上也給予了特別的關照,不讓溥儀擔心。
此次探監,溥儀謹記七叔的教導,并用心改過,獄中溥儀亦撰寫了《我的前半生》一書。
一九六九年,載濤因病臥床不起,兒女圍繞在他身旁,又是吃藥又是喝湯,好幾位中央領導都派人來看他,還特別叮囑,遇事要講。
載濤于一九七○年九月二日在北京去世,享年八十四歲。《人民日報》刊載新華新聞社九月三日發表的一則報導:
“全國人大代表載濤同志,于九月二日于北京病逝,享年84歲。”
這位清朝最后一位“皇叔”,懷著對新中國的感恩之心,長眠于八寶山,成為他榮耀的墓地。
參考資料:
斑斕春秋——毛澤東與載濤 作者:馮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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