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兩個港口的交易出現了很大爭議，但客觀地說，不論他想不想賣，決定權恐怕已經不在他手上，很大程度要看巴拿馬的態度。因為李嘉誠擁有的只有經營權，而巴拿馬隨時能找借口收回經營權。

巴拿馬對交易的態度是一變再變，到目前為止巴拿馬總統穆利諾至少已經對港口進行過三次公開表態，說的內容都不一樣。

親美表態

穆利諾第一次表態是美國國務卿魯比奧訪問時，他當面威脅穆利諾稱，若運河不作出改變，美國將采取一切手段維護運河中立。迫于壓力，穆利諾只能對外宣布，已經啟動對港口經營權的審計。

與此同時，巴拿馬兩名律師還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訴，稱和記續簽經營權合同涉嫌違憲。巴拿馬檢察總長更是明確表態，授予和記經營權的行為因為違憲應該被取消。

當時外界普遍猜測，巴拿馬雙管齊下，恐怕是想強制收回港口經營權。這可能是李嘉誠急于完成交易的一大原因，因為若經營權被收回，他將血本無歸。

港口交易在國內也引起了很大爭議，因為涉嫌危害國家利益，有關部門表態將對交易進行反壟斷審查。最后這筆交易未能按時完成，而且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消息。

本月初，穆利諾在每周例會上再次就港口交易發聲，他稱交易會繼續向前推進，巴拿馬一直與買賣雙方保持溝通。與此同時，一些美國媒體也報道，交易確實仍在談判，只是方案有了一些變化。

交易原本是打包和記在全球的40多個港口，但現在分成了兩部分，并且有兩個買家，即貝萊德公司旗下的環球基礎設施基金（簡稱GIP）和意大利富商阿蓬特家族的碼頭運營公司（簡稱TIL）。

其中位于巴拿馬的兩個港口由GIP占股51%，TIL占股49%。其他40多個港口則反過來，由TIL占股51%，GIP占股49%。阿蓬特家族與李嘉誠家族關系密切，并且承諾將維持港口運營規則不變，大部分港口面向普通用戶開放。

這表明，美國的主要目標仍是位于巴拿馬的兩個港口，想強行收購。實際上特朗普也聲稱，將收購這兩個港口視為奪回運河控制權的象征。而穆利諾的表態似乎是要配合美國完成港口交易。

親中表態

但是最近美國國防部長赫格塞思訪問了巴拿馬，穆利諾的態度又發生了變化。主要是赫格塞斯回國后發表的一系列言論，給穆利諾造成了很大麻煩。赫格塞思稱美國軍艦能優先且免費通過運河，美軍將重返巴拿馬軍事基地，美國要防止中國控制運河。這被巴拿馬在野黨派視為喪失主權和中立性，穆利諾不得不出來解釋。

穆利諾表示不收美國軍艦通行費，但他們會在其他方面付錢作為補償。不會允許外國在巴拿馬設置軍事基地，美軍是經巴拿馬批準后臨時部署，完成任務后會輪換。軍事基地只是培訓中心，還有其他國家也在使用。

最關鍵的是對中國的態度。此前美國一直在渲染中國控制了巴拿馬運河，這也是特朗普要收回運河的依據，這讓穆利諾非常反感。這次他當著赫格塞斯的面問：“你們一直強調中國控制了運河，但我們并未發現相關證據。你們是否掌握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證據，如果有請出示，我們將感激不盡。”

而赫格塞斯卻表示，這更多是感覺層面的問題，而非現實存在。穆利諾還表示，此前他也問過魯比奧同樣的問題，得到的也是相似的答案。所以，美國根本就沒有證據，但就是要硬搶。

而對于中國滲透巴拿馬的說法，穆利諾也堅決否認。他表示華人170多年前就來到巴拿馬，他們參與了運河的修建，至今巴拿馬還有華工的紀念墓地。華人在巴拿馬從來不是問題，如今他們已經已成為勤奮進取的企業家群體。

穆利諾還再次提到了港口交易。在赫格塞思到訪巴拿馬前幾個小時，巴拿馬審計局發布了審計報告，稱與和記的續約存在多項違規，和記拖欠了巴拿馬12億美元。并要將證據移交給最高法院。穆利諾對此進行了三個層面的解釋：

第一、審計是在這次交易之前就開始了，與中美博弈無關。言外之意是沒有受到美國壓力。

第二、對審計結果進行定性，認為資金流失并不是因為貪污和挪用，只是后期雙方簽訂的新協議對巴拿馬不利。

第三、不論買賣雙方談判的結果如何，巴拿馬都要重新簽訂協議，要爭取更多利益。

轉變原因

總體上來看，穆利諾這次表態對中國非常積極，可以從兩個層面來說。

首先，美國要求巴拿馬排斥中國，但穆利諾當著赫格塞思的面要他拿出證據。既然沒有證據，巴拿馬自然就要繼續與中國合作，這其實是一種堅定的表態——不會排斥中國。此外，他對巴拿馬華人的貢獻也非常認可，表明他對中國非常放心，釋放出對華友善的信號。

其次，關于港口交易的表態，從積極向前推進到不管雙方結果只看巴拿馬利益。這表明穆利諾并不愿介入雙方的交易，此前啟動的審查只是為了維護巴拿馬的利益。即便最后法院判決經營授權違憲，只要重新簽訂合同就可以規避。這意味著即便李嘉誠不賣，被強制收回的風險并不高。

穆利諾的態度為什么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呢？主要是美國的一系列騷操作讓人太非常反感。

比如，第一次魯比奧訪問巴拿馬后就表態美國軍艦將能免費通行，而事實上雙方并未談及此事。不久，特朗普又在國會說正在收回巴拿馬。這次，赫格塞斯又單方面解釋雙方的備忘錄。這些舉動讓穆利諾在國內遭到很多批評，非常被動，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出來解釋，甚至多次公開批評特朗普撒謊。

再有，這次赫格塞斯與巴拿馬的聯合聲明中本來有非常重要的一句，即承認巴拿馬對運河的主權。但他回國后發表的英文聲明中卻把這一句刪掉了，因為加上這句以后特朗普就沒法再提收回運河了，也失去了勒索巴拿馬的最大籌碼。穆利諾對此非常惱火，向美國發出外交照會，要求其加上這句，但美國一直沒反應。

最主要的還是，美國對巴拿馬一直采取的威脅手段。特朗普多次揚言要收回巴拿馬，強制巴拿馬同意讓更多美軍部署到巴拿馬，甚至已經制定了軍事方案威脅。而盡管一再滿足美國的要求，這一次特朗普還是給巴拿馬加了10%的關稅。

巴拿馬是一個小國，自然明白不能參與大國博弈，但美國的一系列操作，卻讓他傷透了心，最終看明白誰才是可以交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