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年輕媽媽圈里，提起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兒童醫學中心主任、主任醫師張滌，幾乎無人不曉，經常有媽媽在網絡上分享帶著孩子求診的經歷，感嘆“藥價便宜、療效好”。

出身于中醫世家、自幼受中醫文化熏陶的張滌，擅長治療小兒呼吸系統和消化系統疾病，以療效顯著、費用低著稱。在30年的中醫臨床診療過程中，張滌堅持純中醫藥治療，注重中醫辨證施治，遣方用藥行之有效，深受家長信賴。

“我一直說要做一個‘民’醫，不是著名的‘名’，而是做人民的好醫生。”面對政協融媒記者的采訪，張滌多次強調，堅持用中醫藥為患者解除病痛，得到病人的認可，是自己作為醫生的本分。

張滌接受政協融媒記者采訪。政協融媒記者付櫟攝

世家傳承，耳濡目染

每周一至周五早上，湖南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一醫院（以下簡稱“湖南中醫附一”）張滌中醫兒科臨床研究所的診室前，都坐滿了從各地趕來等著診治的孩子和家長。

早上7時不到，張滌的助手就要把當天的加號、看診前的病歷等整理好，她告訴記者，醫院是早上8點開診，張老師最晚7點半就到了，只為多看幾個病人。只要是看門診，他不曾按時下過班，也沒準點吃過飯，常常門診時間結束，但面對著診室外還未能帶孩子看上病的父母，他總是說，把孩子抱過來吧。

因為長期坐診和伏案研究，張滌患上了嚴重的頸部肌肉痙攣，他經常強忍著疼痛坐診。在他看來，自己的工作時間多一點，孩子的痛苦就少一點。正因此，張滌的年門診量超6萬人次，每年開出的處方單累積起來可裝滿幾麻袋，但平均藥費每人次僅百元左右。

張滌在社區開展義診。

張滌的祖父和父親都是長沙城的名中醫，精通中醫古典醫籍，都做過“背包郎中”——背著藥箱走街串巷給人看病。從小在藥香中長大的張滌，經常在家中的診所和藥房幫忙搗藥、切藥。他和姐姐兒時的游戲就是“猜中藥名”，大人們討論病例時，他們也會旁聽。耳濡目染之下，張滌很早就認識到中醫治療的全過程，對中藥的藥性藥理也有了深刻認知，對患者更多了一份感同身受。

“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們三代同堂而居，深夜急診是家常便飯。”張滌說，他最難忘的是看父親救治急癥患者時，運用傳統中醫療法，對患者起到很好的中醫療效時的情景，這些經歷讓張滌從小就對中醫療效有了堅定的信念。

“中醫需要傳承創新，對于我來說，學習中醫是順理成章的事。”和傳統的中醫師徒傳授不同，張滌接受的是科班教育。1990年，張滌考入湖南中醫學院（湖南中醫藥大學前身），開始系統學習中醫。1995年，他被分配到湖南中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兒科工作。

當好難當的中醫兒科醫生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兒科在問診方面存在很大的難度，因此中醫兒科醫生尤其難當。”張滌告訴記者，中醫是經驗醫學，初到兒科時，中醫兒科醫生十分緊缺，面對小兒肺炎和哮喘等常見疾病，因治療手段有限，主要依賴靜脈輸液。在經過對前輩治療經驗總結和一段時間的臨床研究，他嘗試在常規治療基礎上引入中醫內外治法——注重辨證論治、調治結合，除內服中藥湯劑外，根據患兒體質特點及臨床表現，開展膏方療法，充分發揮了中醫藥簡便驗廉的作用。

如今，這項臨床研究取得了顯著成效，不僅有效促進了患兒的康復進程，縮短了住院時間，對于病情較輕的病例，甚至可以通過純中藥治療實現門診治愈，避免了住院治療。運用中醫藥治療小兒肺炎，治愈率可達90%以上，控制哮喘發作有效率可達95%以上。

“孩子感冒，到張滌這里用幾十元錢的中藥就能治好，不打點滴、不住院。”在候診室，經常聽到家長用這樣直白的經濟賬來評價張滌。張滌用藥“神”的傳奇一直被家長們口口相傳。張滌卻總是說：“這不是醫生‘神’，而是中醫藥神奇，我只是中醫的傳承者。”

張滌從醫之時，父輩們叮囑最多的是要學好中醫，將病人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絕不能以病人謀私利。如今他將這些話教導給學生，強調看病仔細，用藥精準，避免誤診。

“面對高燒患兒，張老師敢用40克石膏快速退熱；但對體質虛弱的孩子，連麻黃都要蜂蜜炒后，精確到0.2克。”張滌的助手告訴記者，張滌用藥大膽，更多的是謹慎，他時常會查看學生們的處方，點評時非常嚴格。

張滌在郴州兒童醫院張滌名醫工作室指導當地兒科醫生診治患者。

在張滌看來，中醫講究辨證，要不斷反思辨病和用藥的精準性。兒科醫生之所以難，正是他們難以把控安全用藥的程度，還要考慮兒童的喂養、護理等情況。只有在不斷的自省中總結經驗，才能培養、提升中醫臨證能力。

2012年，湖南省政府特批資金成立張滌中醫兒科臨床研究所。近年來，張滌帶領團隊在中醫兒科領域開展了大量臨床研究，針對兒童哮喘、兒童外感發熱、兒童反復呼吸道感染、厭食、兒童精神障礙等臨床病種，通過純中醫藥內服、中藥膏方調理、中醫外治等中醫特色治療，為兒童健康保駕護航。

張滌門診的患兒中，大多是感冒、咳嗽、發熱的病癥，如何解決患者一號難求、排長隊的困擾？“就像祛暑和中的中成藥，可以用十滴水，我們也可以研發純中藥制劑用來對癥。”張滌說。

基于此，張滌從祖父、父親和自身三代人多年臨床實踐出發，潛心研制出荊竹清解口服液、蘇桔止咳平喘口服液兩款為兒童量身定制的純中藥制劑；在湖南中醫附一陸續研發多種院內制劑，如小兒荊防合劑、降氣平喘湯、清暑湯、補肺膏、健脾膏等，極大降低了患兒家庭的治療費用。

臨床療效是中醫的生命力

張滌的診室簡潔明了，僅掛有一幅寫著“民之良醫、玉壺丹心”的書法作品，這是去年一位來自廣西北海的自閉癥患兒家屬所贈。

“這個孩子的自閉癥伴有抽動和癲癇樣發作，已經持續看診近兩年時間，目前不少癥狀得到緩解。”張滌介紹，自閉癥的患兒家屬由于看診時間長、看護困難，往往精神壓力巨大，將書法作品掛在診室，是為了讓患兒家屬每次復診時感受到重視，更加堅持看診。

一位自幼患有先天發育障礙的小患者，伴隨癲癇和脊椎發育不良，因長期臥床導致體質虛弱、抵抗力低下。父母曾帶他輾轉多家醫院，但治療效果有限，并且每次發病都來勢洶洶，甚至多次被緊急送入ICU。后來，患兒家屬找到張滌，經過近4年持續的中藥調理，如今孩子的病情逐漸穩定，癲癇發作得到有效控制。

類似診療故事，在張滌的診室里常有發生。

早在2010年，湖南中醫附一出了一項規定——掛張滌的號必須帶戶口本，患兒掛號單上的姓名必須與戶口本上的一致，否則不予接診。這在當時，全國可謂絕無僅有，甚至被稱為“張滌現象”。“張滌現象”引發的名醫效應，掀起一股“信中醫、用中醫、愛中醫”中醫兒科熱，激發了公眾對中醫的信任。

“來我這看病的患兒，很多是普通的上呼吸道疾病，有的家屬帶著患兒千里迢迢，不辭辛勞前來就診。”在張滌看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中醫兒科醫生的缺乏。近年來，張滌積極參與義診和基層巡診，時常下基層帶教，為偏遠地區的兒童提供醫療服務。

張滌認為：“中醫來源于基層，只有基層中醫素養提高了，中醫的傳承創新才有希望。”為此，在湘西、岳陽、瀏陽等基層醫療機構，設立了多家“張滌名醫工作室”，只為讓偏遠地區的患兒也能得到優質中醫治療。

如今，盡管已是盛譽滿載的“老中醫”，但張滌的想法依舊樸素：臨床療效就是中醫的生命力，自己仍然需要守住初心，一心一意看好病。

文| 政協融媒記者 肖君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