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女性平等受教育及就業機會的不斷增加,都市里涌現出一群學歷頗高、年齡不小、工作賣命的女性白領、骨干、精英,俗稱“白骨精”。職場上她們巾幗不讓須眉,生活中她們自立自強,數年打拼換來事業與家庭的雙豐收,卻也面臨迫在眉睫的生育與身擔要職的工作的矛盾。其中有一部分“白骨精”因種種原因不得不選擇辭職在家待孕。但即使是相同的選擇,也有不同的經歷與感悟,其中的苦樂滋味,沒有統一的模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辭職待孕之預備時:蝴蝶不再流浪
主人公:芳芳,33歲,公司市場部經理
走出總監辦公室,我長呼一口氣。和之前的兩次辭職不同,這一次,沒有失業的不安,沒有對新工作的憧憬和向往,有的只是卸下重擔之后的輕松與釋然。
大學畢業至今,在別人眼中我一直是獨立干練的白領。寫字樓間穿梭著衣著光鮮的我,培訓桌前活躍著談笑風生的我,售樓部、銀行忙碌著自立自主的我……然而,這一切的背后是身體和心靈的巨大透支。每個月我至少有一半時間在外地出差,有一次,我早上從石家莊出發,乘火車中午趕到了鄭州,下午開完會,晚上又飛向濟南,真正體會了“舟車勞頓”四字的個中滋味。
高額的獎金彌補不了的是胃部的不適和身體的日漸消瘦。更難以言傳的是漂泊在外深深的孤獨和疲憊之感。很多次,在陌生的城市旅館,我常常從獨自一人身處孤島的惡夢中醒來,不由得追問自己:作為一個女人,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碰到老李時,我已經32歲,像深圳這座欲望都市里的許多白領一樣,我已經像消費快餐一樣消費了好幾場感情,即使在最甜蜜時也會心情復雜地等待又一次分手。有一次,我倆在公園的廣場上散步,看到好幾對年輕爸媽推著小寶寶們享受明媚的陽光、清新的空氣、鳥兒的歌唱……一位小男孩在媽媽懷里睡著了,耳朵卻被輕輕地含在媽媽嘴里,我心底某個地方倏地動了一下:小時候,母親也時常溺愛地親吻我的小耳朵。老李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的規勸:“女人應該工作,但不該為了工作而犧牲其他。別忘了,女人還有為人妻、為人母的天分!”我點點頭,突然覺得老李就是那個正奮力朝孤島上的我游來的人,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老李一點一滴的體貼和關懷讓我感受到“工作機器”之外,身為女人的幸福。而令我對激烈的職場暫時萌生退意的卻是公司越來越激烈的競爭和越來越苛刻的考核制度。先是部門里一位女同事由于在試用期懷孕而被公司找借口辭退的事令人心寒,接著另一位女同事由于面臨生產而失去難得的提拔機會也令人不安,加上我的職位需要頻繁出差的特性,考慮再三,我決定先辭掉工作,調養好身體,結婚生子,等孩子出生后,再重新規劃職業的發展。老李對我的想法很支持,還沒領結婚證就急呼呼地提出房子以后由他來供。不過習慣了忙碌的我一定不能接受每天在家里坐吃等睡的生活,我打算先去報一個英語班提高一下口語,同時鉆研一下平時只能欣賞而沒時間嘗試的茶道和烹飪。原本,我想要的生活原本就不是嘈嘈如急雨般的奔忙,而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有高有低、有快有慢的優美韻律。
辭職待孕之進行時:助理變掌柜
主人公:江雪,31歲,外企經理助理
當第一個寶寶意外降臨時,我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以至于那個月不僅喝了酒還因為感冒發燒吃了好多藥。我和愛人商量了一下,狠了狠心又咬了咬牙,做了藥流,之后休息了三天就匆匆上班,照舊跟著經理忙應酬、勤加班,吃無定時、睡不定點。
接下來的半年,例假出現了異常,原來規律的周期變得時長時短,量忽多忽少,身體也特別容易疲勞,動不動就頭暈眼花。開始我沒在意,以為是流產后身體的自然適應過程,直到有一天,該來的“好朋友”對我避而不見,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接下來到醫院打黃體酮催經,第二月例假的第三天抽血檢查內分泌六項,折騰了幾輪得出的結果是盆腔炎和泌乳素偏高,還有點貧血。醫生開了藥,再三叮囑我年齡已不小,一定要勞逸結合,注意保養,尤其不要輕易流產,否則很可能會造成再次懷孕困難或習慣性流產。
這時我們的房子已經供完,愛人又剛剛加薪,聽聞我的情況這么嚴重,他挺直了腰板兒以一家之主的姿態責令我立即換崗或者辭職,他說上次我藥流之后,他就一直對我倆的大意耿耿于懷,如果我想做拋頭露面的女強人,以后還多的是機會,這會兒不能把他做爸爸的機會給耽誤了。我正因為被醫生判了“重刑”而虛弱不堪,被老公這么一聲令下,恨不得馬上生出個寶寶來做擋箭牌,以告世人:我并不是不可愛的女強人,也不是不顧及愛人感受的自私鬼!
辭了職的我也不安份,除了每天吃好睡好做運動調養身體,還在一位姐們兒的介紹下聯系到一家旗袍廠,在淘寶開起了小店。由于我賣的旗袍比商場專柜里的便宜二到三分之一,質量卻并無二致,很受歡迎。本市或廣州的不少MM還要求來我家試穿,我也樂得看著年輕的她們嘰嘰喳喳、又笑又叫的興奮樣兒。有時遇到談得投機的買家,我們會在網上或者家里相談甚歡一下午。
老公看我有越來越忙的苗頭,怕我在開網店的事情上又像工作一樣發狠,累壞了身體,連忙吹起了枕邊風:“老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成為我孩子的媽,而不是去網上挖金礦、當財主!”我給他吃定心丸:“做全職太太對我來說太奢侈了,就允許我‘不務正業’一陣子,滿足一下自己當老板的虛榮心,生完孩子我自會回歸人生正途!”
辭職待孕之過去時:辭職待孕——不可承受之輕
主人公:小美,31歲,有子,公司職員
對于有些女孩來說,做全職太太或許是無比幸福之事,然而回想起我為了懷孕生子而辭職的那段時間,卻更像是一種精神折磨。好在一年前兒子順利出生,我才得以擺脫那種折磨。
研究生畢業一年后,我在機場偶遇高中曾暗戀過我的阿強。當初又黑又瘦的他如今被一身飛行員制服映襯得十分英武。遠離家鄉,故人重逢,親切、信任之感油然而生。沒多久,我們迅速“閃婚”。戀愛的滋味還沒咂么出味道來,我就被阿強要求做全職太太,理由有三:一是我在廣告公司的工作太辛苦,令他心疼;二是作為飛行員,每次他在空中緊張地執行完任務回來,希望家里是熱氣騰騰、親切可人而不是冷鍋冷灶、空無一人的景況;三是我們年齡都不小了,可以考慮要個寶寶。我正對工作的辛勞和復雜的人際關系感到頭痛,于是滿口答應,心想:阿強既是上天派到我身邊的愛情天使,也是上天伸給我的那根救命稻草。阿強的母親很快也從內地趕來,說要邊照顧我們邊等著抱孫子。
有哲人曾說:認識你自己。我慢慢才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內涵和良苦用心。在家呆了沒幾個月,我就有點受不了。打開中學的、大學的同學錄,以前膽小怕事的小璐現在在房地產行業做得風生水起,英語很好的菲菲終遠渡重洋留學,還上傳了在國外過圣誕節的照片,不起眼的小軍也自己當起了老板……還有同學留言問我:咱班成績數一數二的小美哪去了?我還記得她在年級辯論賽上的風采!有同學附和道:學生會長在耍大牌,成功人士都這樣!閉目沉思,我回想起當初坐幾十個小時火車硬座往返家鄉與學校的艱辛,想起大學里挑燈夜戰的苦讀和考研前的形容枯槁,這一切我都承受了,但僅僅是職場上的一時受挫,便放棄了當初投身社會的熱情與志向,家,真是個給人溫暖又令人軟弱的地方!
婆婆也沒閑著,告訴我這個不要吃那個不要碰,一會兒說東家媳婦懷上了,八成是個男孩,一會兒說西家老婆好幾個月都沒動靜肯定有問題,要不,你也去醫院檢查檢查?見我沒搭理,她甚至發展到要在家里求神拜佛,有時看著電視還念叨:“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對老公好、能生兒子才是好媳婦!”不知是針對電視劇里的女主角還是針對我。有時實在太悶,我就去找阿強同事的愛人們一起聊天,但聊來聊去不是美容健身就是家長里短、吃喝拉撒,十分無趣。偶爾想去找找老同學,也怕打擾她們工作而作罷。
做飯洗衣有保姆,大事小事有婆婆,用我媽的話說年紀輕輕的我過上了五六十歲的退休生活,我自覺更像是一個寵物、一件擺設、一個無力掌控自己命運的附屬品。我變得不修邊幅,甚至有點自卑,不愿回答別人無心問起的做什么工作、薪水多少的問題。阿強休假陪我去旅游,西湖的秀水沒有打動我,香港的衣物飾品也沒能帶給我欣喜。我終于明白:我所向往的伴侶關系不僅是照顧與疼愛,還有平等的交流與對話;我曾經向往的衣食無憂也不該是一個現成的結果,而應該是一個不斷追求的過程,因為在過程中,我可以提升自己的眼界、發揮自己的才智,去參與和思考社會,而唾手可得、不勞而獲只會令我軟弱無力。
在職準媽媽:變被動留守為主動規劃
主人公:小麥,29歲,記者,懷孕中
30歲左右的白領選擇辭職待孕的情況并不少見,我一位大學同學是做IT的,因為她的一位同事曾經流產,所以剛一確認自己懷孕后,她馬上就辭了職。但我認為生育是一個自然的生理過程,也是女性員工一項應得的福利和權利。如果工作輕松或者穩定,辭職待孕的必要性不大,如果工作忙累壓力大,又不想辭職,就需要在時間上、工作上甚至同事關系上稍做規劃。
我是兩年前被調來跑現在的這條線,調動時我稍稍計劃了一下:努力用半年到一年的時間跑熟這條線,同時注意和同事在工作上的配合及情感上的溝通,然后再考慮懷孕。因為一旦懷孕,意味著我個人的工作量的一部分要由其他人來承擔,如果別人不予配合就會令自己、令工作都陷入被動。現在我懷孕近六個月,領導和同事們都比較照顧我,我基本每周只需要出去開一次會,寫幾篇小稿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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