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自勝選后，多次公開施壓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要求降息以刺激經濟增長。但鮑威爾出于抑制通脹等因素的考慮，對降息持謹慎態度。進入4月后，特朗普的“不滿”更是明顯：

4月17日，特朗普在社媒上表示“鮑威爾被解雇的速度再快都不為過”。

4月21日，特朗普再次“炮轟”鮑威爾，稱其為“一個大輸家”。

4月22日，特朗普改口稱，他“無意”解除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職務，同時再次要求美聯儲降低利率。

市場普遍認為，特朗普干預行為加劇了美國金融市場的劇烈波動，還增加了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導致市場預期不穩。

那么，特朗普只是逞口舌之快，還是真有權力罷免美聯儲主席？

今天就來了解一下。

01

美國聯邦儲備系統（Fed）

如果你在美聯儲工作，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戴上耳罩，不要聽。

——美聯儲前主席 格林斯潘

在美聯儲出現之前，美國有過兩家中央銀行。

第一家是美國開國元勛之一的漢密爾頓設立的，1811年宣告“死亡”；第二家于1817年投入運行，隨即被美國人民公開指責為怪獸，17年后解散。

現在我們看到的美聯儲成立于1913年，由國會通過《聯邦儲備法》設立，是美國中央銀行。

美聯儲主要職能包括制定貨幣政策（如調整利率）、監管金融機構、維持金融穩定等，核心目標是控制通脹和促進充分就業。

其核心架構包括三個部分：

一是聯邦儲備委員會：

位于華盛頓特區，由7名理事組成（其中設有主席和副主席各一名），每位成員由總統提名并經參議院確認，任期14年。同時理事任期采取交錯設計（每兩年更換一名），以保證政策連續性。

二是12家地區聯邦儲備銀行：

分別位于美國各主要城市，負責區域金融服務并執行美聯儲的政策。

它們不屬于美國聯邦政府機構，有超過4000家商業銀行作為其會員。

三是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

是美國貨幣政策的制定者，每年召開8次議息會議，每隔六周一次。

FOMC的成員有12人，包括聯儲委員會的7名委員 + 聯邦儲備銀行主席+4個席位（由其他 11 個聯邦儲備銀行主席輪值）。

02

鮑威爾在美聯儲的相關任職情況

目前，鮑威爾擔任著以下職務：

1.美聯儲主席（任期至2026年5月）

根據《聯邦儲備法》第10條，聯邦儲備系統理事會主席是法定職位，而公眾認知中的“美聯儲主席”本質上是這一職位的俗稱。

理事會主席由總統從七名美聯儲理事中任命，任期四年，且可以連任。

一旦某屆主席被免職，其他委員必須同時退出委員會。

主席的職責和權限主要是主持理事會會議、代表美聯儲與國會和白宮溝通、協調貨幣政策與監管政策，并領導美聯儲的戰略方向。

主席與其他理事擁有平等投票權，但其地位通常賦予議程設定、輿論引導和共識凝聚的權力。

2.美聯儲理事（任期至2028年1月）

鮑威爾作為美聯儲理事，主要有以下職責和權限：

一是貨幣政策決策，理事是FOMC的永久投票成員，直接參與聯邦基金利率、量化寬松等關鍵政策的制定。

二是金融監管，理事會負責制定銀行資本充足率、流動性要求等規則，并監督12家地區聯邦儲備銀行的運作。

三是危機應對，根據《聯邦儲備法》第13(3)條，理事會可在緊急情況下設立特殊貸款工具（如2020年的主街貸款計劃），需至少5名理事投票通過。

3.FOMC主席（任期理論上和理事會主席一致，至2026年5月）

FOMC主席傳統上由美聯儲主席擔任，但需委員會選舉產生，無固定任期。

03

特朗普能罷免鮑威爾哪個職務？

鮑威爾具有“三重身份”，罷免的法律基礎存在差異：

1、美聯儲主席罷免缺乏明確規則。

美國《聯邦儲備法》未明確規則，歷屆總統均默認適用與理事相同的“正當理由”標準。

若特朗普強行罷免，鮑威爾可訴諸法院，最高法院可能以漢弗萊案為依據駁回訴求，短期內難以實現。

2、理事罷免需“正當理由”。

根據法律，美國總統僅能以效率低下、玩忽職守或瀆職等正當理由罷免理事，政策分歧不能構成罷免理由。

歷史上，1965年約翰遜總統試圖以政策分歧罷免美聯儲主席馬丁，但司法部明確反對，認為“政策分歧不構成正當理由”。

3、FOMC主席的選舉完全獨立于行政分支，總統無權直接干預。

04

歷史上有類似案例嗎？

美聯儲是一個具有政治獨立性的中央銀行，為了國家的長遠利益而做出政治上不受歡迎的決策，是它存在的一個理由。

它成立的目標恰恰就是如此：做他人不能或不愿做，卻又必須要做的事。

——美聯儲前主席 伯南克

特朗普不是第一個對美聯儲“擺臉色”的總統。

二戰后的二十多年里，杜魯門、艾森豪威爾、肯尼迪、尼克松、福特、卡特等總統都曾試圖影響美聯儲，尤其是通過提名主席安插進自己喜歡的人。

導致的結果是，進入七十年代美國財政赤字巨大、美元貶值，甚至放棄了美元固定匯率，美國經濟一團糟。

1981年，里根當選總統后，再度啟用沃爾克為美聯儲主席，成功拯救了美國經濟，并開創出美國經濟新紀元，使得美聯儲的地位水漲船高、權力空前強大，并得到政界和民眾的信任和支持。

1990年到1991年，美國經濟下滑。時任美聯儲主席的格林斯潘和時任總統老布什也是矛盾重重。

老布什指責美聯儲貨幣供應過緊，導致經濟窒息，甚至氣得說“他的職位是我任命的，但他的表現讓我非常失望。”

1994年克林頓上臺，美聯儲的經濟措施也曾讓他大發雷霆。

但真正對美聯儲主席“下狠手”的，只發生在林登·約翰遜總統任期。

1965年美國總統約翰遜因美聯儲主席威廉·馬丁堅持加息政策，與其產生激烈沖突，試圖以政策分歧為由罷免馬丁。

然而，美國司法部明確表示，僅因政策分歧無法構成解雇美聯儲主席的合法理由，強調《聯邦儲備法》賦予美聯儲獨立制定貨幣政策的法定職權，總統無權干預利率決策。

盡管約翰遜曾向司法部咨詢解雇馬丁的可能性，但最終未能實施。

這一事件成為美聯儲獨立性歷史上的標志性案例，也為后續歷任總統與美聯儲的互動確立了重要先例。

總體來講，特朗普真的想要成功罷免鮑威爾，非常非常非常困難。

主要參考資料

中信建投《特朗普能罷免鮑威爾嗎？》2025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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