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裹著紫藤花香掠過青石板,蘇念攥著褪色的油紙傘立在老宅門前。三日前那場暴雨沖垮了后山堤壩,她在搶救花苗時被落石砸中,恍惚間又看見沈知遠離開那天的背影。那時他說要去省城學醫,承諾陌上花開就回來,可如今滿院山茶開了又謝,唯有信箱里泛黃的信箋在訴說過往。
“蘇小姐,沈醫生回來了!” 阿婆的喊聲驚飛檐下燕雀。蘇念轉身時,正撞見沈知遠提著醫藥箱穿過花廊,白大褂下擺沾著新鮮的泥點。他發梢還掛著雨珠,鏡片后的目光卻像被砂紙磨過般晦澀:“聽說你要把花田改建成養老院?”
五年前那個雪夜突然闖入記憶。沈知遠跪在病床前,握著她母親枯槁的手說盡無力回天的抱歉。次日他不辭而別,只在信箱塞了張字條:“若留在這里,我救不了任何人。” 此刻他的質問像鋒利的手術刀,剖開蘇念藏在花田下的隱痛 —— 母親臨終前說想看孩子們在花園里嬉笑,而這片花田,是她唯一能兌現的承諾。
“沈醫生應該更關心醫院的事。” 蘇念彎腰撿起被風吹落的山茶花,花瓣在掌心碎成齏粉。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沈知遠下意識轉身,卻被她突然拽住袖口:“當年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父親就是因為后山礦難才...”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在寂靜中炸響,急診室的呼叫讓他掙脫桎梏,白大褂消失在紫藤花雨中。
暴雨再次傾盆時,蘇念在坍塌的花棚下找到昏迷的沈知遠。他懷里死死護著裝有母親病歷的鐵皮盒,額角的血混著雨水蜿蜒成暗紅溪流。“其實我早就發現...” 他在意識模糊前呢喃,“你種的山茶,每株都開著母親最喜歡的重瓣。”
雨過天晴那日,陌上的野薔薇開得格外絢爛。蘇念站在重建的花廊下,看著沈知遠推著輪椅帶老人賞花。他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素描紙,上面是未完成的山茶圖,筆觸間藏著未說出口的歉疚與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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