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春花，今年五十二了，初中畢業。嫁給老王家三十年，就沒過過幾天舒坦日子。

要說學歷，那是真不高，擱現在，可能連個服務員都難找。

但放我們那小縣城，八十年代末，也算不上文盲。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繼續念書，也恨我那偏心的爹娘，眼里只有我弟弟。

老王家在鎮上開了個小飯館，門面不大，但生意還算穩定。

我嫁過來之后，就一直在店里幫忙，從洗碗、跑堂，到后來掌勺，幾乎沒閑過一天。這些年，辛辛苦苦，也算是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了。

兒子王濤，大學畢業后留在了大城市，說是要闖出一片天地。女兒王靜，嫁到了鄰村，日子過得也還算可以。看起來，日子是苦盡甘來了，可誰知道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02

我家兄弟姐妹三個，我是老大，下面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爹娘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從小到大，好吃的好用的都緊著弟弟。

我記得小時候，過年才能吃上一次肉，爹娘總是把肉藏起來，等弟弟放學回來再給他吃，我和妹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為了給弟弟娶媳婦，爹娘甚至要把我嫁給村里一個瘸腿的老光棍，換取彩禮錢。

要不是我死活不同意，估計現在早就守寡了。后來，還是我現在的婆婆，也就是老王他娘，看我可憐，托人來說媒，我這才逃離了那個家。

我出嫁的時候，爹娘幾乎沒給我什么嫁妝，只給了幾床舊被子。我心里委屈，但也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女兒呢。

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靠自己的雙手，過上好日子，絕對不能像我娘一樣，一輩子圍著鍋臺轉，任人擺布。

結婚后，我跟著老王一起打理飯館，起早貪黑，拼命干活。老王人老實，心眼也好，對我也不錯。但是，老王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爹，也就是我公公，是個老頑固，封建思想嚴重，總覺得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記得我剛嫁過來那會兒，公公總是雞蛋里挑骨頭，嫌我飯做得不好吃，衣服洗得不干凈，甚至還當著客人的面罵我。那時候，我真是委屈得想哭，但為了老王，為了孩子，我只能忍氣吞聲。

更讓我寒心的是，老王有個弟弟，也就是我的小叔子，從小就被公婆寵壞了，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結婚后，更是變本加厲，經常找老王要錢，不是說要投資做生意，就是說要給孩子買東西。

老王心軟，每次都偷偷地給他錢。我知道后，氣得不行，跟他吵了好幾架。我說：“咱們自己掙錢也不容易，憑什么要養著他？他自己沒手沒腳嗎？”

老王總是說：“他是你弟弟，咱們不幫他誰幫他？”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心想，他是我弟弟，那他可曾把我當成姐姐？我生孩子的時候，他來看過我一眼嗎？我爹娘生病的時候，他問候過一句嗎？

公公去世的時候，小叔子在外面打工，說是走不開，沒能趕回來。那時候，我心里就憋著一股氣，覺得這一家人真是太自私了。

這些年，我幫襯娘家也不少，弟弟結婚，我拿了五千塊錢，在當時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逢年過節，我也都會給爹娘買些東西。可他們呢，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永遠都是偏袒弟弟。

女兒王靜結婚的時候，我原本想多給她一些嫁妝，可爹娘卻說，女孩子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用給那么多。我氣得和他們吵了一架，還是偷偷地給女兒塞了幾千塊錢。

這幾年，老王身體越來越差，飯館的生意也大不如前。兒子王濤雖然在大城市混得不錯，但壓力也大，每個月要還房貸，還要養孩子，根本幫不上我們什么忙。

去年，老王突發腦溢血去世了。我一下子感覺天都塌了，整個世界都灰暗了。老王這一走，我感覺自己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

葬禮上，來了很多人，親戚朋友，街坊鄰居，大家都來送老王最后一程。可我卻始終沒有看到小叔子的身影。我問婆婆，小叔子怎么沒來？

婆婆嘆了口氣，說：“你小叔子在外地忙，走不開，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我聽了這話，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我說：“忙？再忙能比送他哥最后一程還重要嗎？他心里還有沒有這個家？”

婆婆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只能低著頭抹眼淚。

老王去世后，我徹底垮了，沒心思打理飯館，就把它轉讓了出去。拿著轉讓費，再加上老王留下的一些積蓄，我勉強維持著生計。

兒子王濤勸我搬去大城市跟他一起住，但我不想去。我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也舍不得離開老王。更何況，我去了只會給兒子增加負擔。

女兒王靜經常回來看我，幫我做些家務，陪我聊聊天。看著女兒這么懂事，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03

今年，小叔子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是要辦喬遷宴，讓我務必去參加。我聽了這話，心里一陣冷笑。

當初我老王去世，他都沒露面，現在喬遷新居，倒想起我來了？

我冷冷地對他說：“你哥去世的時候，你在哪里？現在想起我來了？我不去！”

小叔子在電話里說了很多好話，說他當初是真的走不開，讓我不要放在心上。還說，他現在混得不錯，以后一定會好好孝敬我。

我聽了這些話，心里沒有一絲波動。我知道，他就是想炫耀一下他的成就，讓我羨慕嫉妒恨。

婆婆也打電話給我，勸我去參加小叔子的喬遷宴。她說：“畢竟是一家人，別把關系搞得太僵。再說，你小叔子現在也挺不容易的，你就去給他捧個場吧。”

我聽了婆婆的話，心里更加生氣。我說：“當初老王去世的時候，你們是怎么對我的？現在想起是一家人了？晚了！”

我掛斷了電話，心里下定了決心，誰要去參加小叔子的喬遷宴，就別認回這個家。

我忘不了老王去世時小叔子的缺席，也忘不了這些年他們一家對我的冷漠。我不會原諒他們，也不會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

也許，我的決定有些偏激，但我真的受夠了。我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完余生，不想再和這些讓我傷心的人有任何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