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約記者 晨 陽
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以來，美國與歐洲的傳統盟友關系受到極大沖擊。美國《防務新聞》12日稱，作為北約最高軍事官員，北約軍事委員會主席、意大利海軍上將朱塞佩·卡沃·德拉戈內警告稱，盡管目前還沒有跡象表明美國將撤回承諾參與北約防御計劃的部隊，將它們轉移到印太地區，但“北約必須準備應對美國將注意力從歐洲轉移開的情況”。

在波蘭參加“歐洲捍衛者-2022”大規模聯合演習的美軍M1A2坦克部隊。（圖源：美國陸軍網站）

“北約需要提前規劃”
報道稱，德拉戈內于今年1月上任，他最近在訪問華盛頓與其他北約領導人會見五角大樓官員時強調，北約需要對美國軍事戰略的轉移做好準備，“關鍵問題是要提前規劃，這將使北約具備重新調整和重新平衡的能力。”
引起德拉戈內這番言論的根源來自今年3月曝光的一份美國國防戰略報告，其中提出美國應該將駐歐洲部隊移至更靠近亞洲的位置，迫使歐洲國家填補空缺。德拉戈內表示，他尚未確認五角大樓是否在落實這些計劃，但“歐洲國家最終可以填補駐歐洲美軍撤離后留下的戰力空白——包括防空系統、電子戰能力、戰略空運和無人機。”
至于為何北約需要強化軍事能力，德拉戈內表示，俄羅斯正在尋求恢復其在2022年俄烏沖突爆發前的軍事力量，最快的情況下，俄羅斯可能在3年內達到這一目標，“更現實的時間表可能是5-7年”。
然而想讓歐洲國家有能力填補美軍撤離后的戰力空缺，就意味著歐洲需要繼續加大防務投入。《防務新聞》提到，為確保6月下旬在荷蘭海牙舉行的2025年度北約峰會能就新的軍費標準達成一致，北約秘書長呂特已致函所有北約成員國，建議各國在7年內滿足美國總統特朗普的要求，將國防開支增加至GDP的5%。他把5%分成了兩部分，其中3.5%為“硬國防開支”，另外1.5%則是“有利于國防的開支”，包括加強網絡安全和改善基礎設施的費用等。報道稱，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北約國家增加了國防支出，現在32個成員國中的22個達到“軍費最低標準”（占GDP的2%）。但特朗普一再批評歐洲在北約防務方面貢獻較低，要求各國軍費應達到GDP的5%。德拉戈內確認了相關軍費份額正在討論中，但對實施時間表或新增資金的用途沒有提供更多細節，“我認為北約應該靈活一些，盡量做到現實”。報道特意提到，德拉戈內的祖國意大利是10個“未達標”的北約成員國之一，2024年意大利國防支出占GDP的1.49%。
美國從歐洲撤軍傳聞不斷
《防務新聞》承認，歐洲國家對于“美國從北約抽身”的擔憂并非沒有依據。英國《每日電訊報》3月爆料稱，特朗普指責歐洲在俄烏問題上一直“推動戰爭”，考慮從德國撤走約3.5萬名美國駐軍，并擬將部分美軍重新部署至匈牙利。美國駐歐軍隊的不確定性引發德國乃至歐洲多方的緊張。德國《柏林日報》稱，若真的撤走3.5萬名美軍，幾乎相當駐德美軍地面部隊的全部。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4月爆料稱，美國拜登政府于2022年在東歐地區部署2萬美軍，以在俄烏沖突爆發后加強與烏克蘭接壤國家的防御能力。如今五角大樓正計劃撤走其中約1萬人。德拉戈內此前在接受采訪時也表示，盡管美國不會退出北約，但“由于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承諾，從駐歐洲的10萬名美軍中撤回部分軍隊可能會被提上議程”。
讓歐洲感到集體焦慮的那份美國國防戰略報告，大量引用了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的核心觀點：“美國的資源有限，如果要成功保衛美國本土并威懾中國，就必須從其他戰區撤軍。美國的盟友和伙伴必須對自己的防務負有主要責任。”
美國《華盛頓郵報》稱，根據這份曝光的美國國防戰略文件，美國的軍力規劃結構，包括五角大樓將如何組建和為武裝部隊提供資源以應對未來威脅，其中為大國戰爭制訂應急計劃時，將只考慮與北京的沖突，“來自莫斯科的威脅則主要由歐洲盟友來應對”。而且“考慮到人員和資源的限制”，五角大樓將向歐洲、中東和東亞的盟友施壓，要求它們增加國防開支“以承擔針對俄羅斯和伊朗等國的大部分威懾作用”。這與此前美國政府的做法截然不同。報道提到，拜登政府的《2022年國防戰略》強調“聯合對抗俄羅斯”，并稱“互利的聯盟和盟友是我們最大的全球戰略優勢”。
歐洲想要填補空白不容易
盡管德拉戈內呼吁歐洲國家為美軍從歐洲撤軍提前做好規劃，但《華盛頓郵報》認為，如果美國在歐洲縮減駐軍，北約的歐洲國家將需要最少5-10年才能彌補戰力空白，而且遠非簡單地增加軍費就能做到。
美國彭博社稱，在北約內部，歐洲國家高度依賴美國提供通信、情報、后勤以及戰略軍事領導和火力。目前歐洲盟軍指揮機構是北約的軍事指揮機關，負責北約盟軍部隊軍事行動的組織指揮。按照慣例，歐洲盟軍最高司令由美國歐洲司令部司令兼任。北約的軍事指揮架構本身也是主要依托于五角大樓。同時冷戰結束后，歐洲大規模裁軍，如今歐洲各國缺乏足夠的部隊、武器和彈藥。彭博社評估稱，在極端情況下，如果沒有美國支持，歐洲的空對空導彈庫存可能很快枯竭。彈藥可能在幾天內耗盡，而防空系統也將無法為地面作戰提供足夠掩護。事實上，歐洲國家超過一半的武器裝備也都是采用美國武器，在情報、后勤等方面更嚴重依賴美國。例如歐洲在獨立組織防御行動方面面臨巨大困難，“美國擁有17架先進的偵察機，這些飛機配備了檢測敵方無線電、雷達和通信的設備，而英國只有3架類似飛機。根據國際戰略研究所的數據，其他歐洲國家目前僅配備較小的雙引擎偵察機，性能也差得多。”
就北約的歐洲成員國現狀而言，目前還沒有能力完全填補美軍撤離后的戰力空白，這也是歐洲各國焦慮的核心原因。但諷刺的是，歐洲各國也在擔心，如果提出加強歐洲在北約中作用的計劃，可能只會加速美軍撤離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