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愛”這個封面的最初靈感,來源于2021年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學者董晨宇的一篇論文。他在直播間進行田野調查一年,提出了“感情外賣工廠”的概念,有不少顛覆我們想象的發現。例如,直播間里的打賞者并非都是“人傻錢多”的土豪,而是以在現實生活中無暇甚至無力擁有親密關系的失意者為主,多為底層。
去年,我們發現“乙女游戲”的走紅居然創造出一種新型情感消費模式——請委托老師扮演游戲中的人物,進行一日約會。社交媒體上還有人付費,“拼好抱”。戀愛的代餐已經如此多樣化了嗎?我們文化組開始討論,是不是可以策劃一個有關親密關系的專題。
討論醞釀的幾個月里,離婚跟拍、離婚派對上了熱搜,相親和彩禮上了熱搜,直播間相親也出現了。時機成熟,又趕上“520”這個具有特殊含義的日子,一組關于愛情的封面誕生了。
愛情果然是人類文明史上最為迷人的悖論。組稿中的每個話題,都引起大家的熱烈討論。采訪過程中,每個人的深入采訪都給我們彼此帶來出乎意料的發現,并由此引發思考。
無論什么類型的親密關系,自有其存在的道理,我們都不評判。但不管其形式如何變化,本質的課題其實都一致:我們該如何好好地對待別人,又該如何好好地對待自己?
采訪過程中,董晨宇的一段話讓我很是感慨。他說,一切短暫的、淺層的、表象的甚至偽親密關系,只是人們的“權宜之計”。因此,他非常同意人類學家項飆提出的“重建附近”。項飆認為,目前年輕人關心的事情是兩極,一方面非常關注自我,另一方面關心遠方,他希望人們把好奇心、注意力,分一點給附近的、具體的事物,和真實的人相遇。
但是,一個已經參加工作的學生曾經告訴董晨宇,每天早上出門,只有一個早點鋪開了門,晚上下班回家,還是只剩下那家小鋪,在賣夜宵。
附近何以不可能?我們越來越難建立附近的、真實的聯結,是大家不想嗎?人們真正需要的是真實的親密關系,這件事是大家不理解嗎?也許,我們需要先弄明白為什么建立“附近”很難,為什么真實關系離我們很遠,再去談論如何讓其成為可能。
發于2025.5.17總第1187期《中國新聞周刊》雜志
雜志標題:愛情是文明史上最迷人的悖論
記者:李靜
編輯:黃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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