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夜色濃稠如墨，封羨倚著門框而立，身影被月光勾勒出鋒利的輪廓。

他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在暗處泛起細碎的光，像寒夜中一簇不肯熄滅的火苗。

姜令芷撞進那道目光時，仿佛被燙了一下。

里面翻涌著憂郁、滄桑，還有驟然迸發的狂喜。

喉間泛起苦澀，她下意識后退半步，三年前的訣別歷歷在目。

“你認錯人了。”她別開臉，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只是路過，走錯路了。”

轉身時廣袖掃落案上茶盞，瓷片碎裂聲驚破死寂。

封羨卻比她更快。

玄色衣袂掠過滿地狼藉，他長臂一伸將人困在門扉與胸膛之間。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勾落她的面紗。

姜令芷瞳孔驟縮，還未及掙扎，薄紗已如流云般滑落，月光瞬間傾瀉在她蒼白的面容上。

剎那，空氣在此刻凝固。

封羨的指尖微微顫抖，仿佛觸到的不是真實的人，而是一場隨時會消散的夢。

喉結艱難滾動兩下，他突然將人狠狠揉進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嵌進自己的骨血。

“阿芷。”

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帶著壓抑三年的嗚咽：“你知道這三年朕是怎么活過來的嗎？每個夜晚都在等你，等得朕連心都要碎了……”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發頂，帝王顫抖的身軀泄露了所有隱忍的脆弱。

姜令芷不想再演下去了，也想徹底結束這場鬧劇。

“皇上。”

她死死攥住裙擺，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的夫君還在門外等我，你如今已是九五之尊，請注意儀態。”

話音未落，顫抖的指尖就試圖推開封羨滾燙的胸膛，卻被對方更用力地扣住手腕。

殿內，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

姜令芷掙扎時發間珠釵散落，青絲如瀑垂落，在月光下映出封羨發紅的眼眶。

“阿芷，你騙我……”

他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際。

“你明明說過……說過……”

話未說完，殿外驟然響起急促腳步聲。

霍勒沙帶著滿身寒氣闖入，玄色披風揚起時帶倒燭臺。

他一把扯開糾纏的兩人，將姜令芷護在身后，腰間彎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封羨臉色發白。

“樓蘭雖小，但也容不得別人輕薄我的妻兒！”

霍勒沙字字如冰，刀柄因用力攥緊而泛白：“若是大胤準備好了與我樓蘭開戰，我霍勒沙做好準備隨時應戰。”

封羨踉蹌后退半步，看著姜令芷下意識抓住霍勒沙的衣袖。

記憶中那個總愛躲在他身后的少女，此刻竟將另一個男人當做依靠。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指尖在空中虛抓兩下，最終攥成顫抖的拳頭。

當霍勒沙擲出開戰宣言時，殿外夜風卷著枯葉撲進來，將帝王眼底翻涌的絕望，盡數揉碎在滿地狼藉里。

“你們……走吧。”

簡短幾個字，封羨不記得是如何擠出喉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