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全川最大的客渡碼頭,瀘州寶來橋古渡口,停運12年追憶
集市散了,暮色中,人們踏上了歸途。
我坐在路邊,望著你蕩著小舟,
橫過幽暗的水面,斜陽閃耀在你的風帆上;
我看見舵旁佇立著你靜默無聲的身影,突然間,我看見你那雙凝視著我的眼睛;
我不再歌唱,我大聲呼喚你,渡我過河。——泰戈爾《渡口》節(jié)選
泰戈爾《渡口》里的呢喃,恰似瀘州寶來橋古渡口留給這座城市的背影。對于依傍長沱兩江的瀘州人而言,渡口曾是刻進血脈的交通基因,而當新生代在垮江橋與私家車洪流中成長,那些“木船或機械船劃開江水”的舊日時光,正隨國窖大橋的鋼鐵脊梁隱入歷史的煙塵。
唐代詩人丘為筆下“溪中水流急,渡口水流寬”的意境,在瀘州的老渡口邊曾有過更壯闊的演繹。坐擁兩江的瀘州,自南宋嘉定十四年(距今近800年)便有了蒼崖渡(寶來橋渡口古稱),它像一枚活化石,見證過“城上人家水上城,酒樓紅處一江明”的商貿(mào)盛景,也承載過明代滇銅運輸?shù)匿钸\榮光,甚至讓清代詩人張問陶發(fā)出“更余何處讓江南”的贊嘆。
從“五方輻輳”到最后一班渡輪:八百年渡口的興衰史
1982年,瀘州長江大橋通車,藍田汽車輪渡停運;此后數(shù)十年間,銅碼頭、澄溪口等客貨碼頭相繼謝幕。而寶來橋渡口憑借連接江南長液、長起、長挖三大工廠的樞紐作用,成了瀘州最后一個客運輪渡碼頭,更曾是全川最大的內(nèi)河客渡渡口、省文明示范渡口。
據(jù)《永樂大典·江陽譜》記載,寶來橋渡口古稱蒼崖渡,“渡岸有羅氏誓水碑記”,渡線從竹架子(今寶來橋)至茜草壩二郎灘石崖。直至2013年3月25日,這處承載著瀘州人“4角錢船票、木船劃槳號子”記憶的古渡口,因城市化進程、客流量銳減(從日運6000人跌至數(shù)百人)以及安全風險等因素,正式停運。
木船號子與城市年輪:被江水浸泡的集體記憶
“嘿著!嘿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瀘州二航司經(jīng)營的小木船里,四名水手在長江激流中劃槳的號子聲,至今刻在老瀘州人的聽覺記憶里。彼時,澄溪口與寶來橋渡口是南北兩岸的交通命脈:十幾名乘客擠一條木船,舵手的吆喝、江水拍擊船舷的聲響,構(gòu)成了市井生活的背景音。
河對岸茜草壩的居民、兩地通勤的工人,對渡口更有特殊情結(jié)。有人記得渡口邊的老茶館,有人難忘黃昏時渡輪靠岸的鐵索撞擊聲。當沱江、長江上相繼架起數(shù)座大橋,“一橋飛架南北”的便利取代了“舟楫橫渡”的慢時光,卻也讓“舊人哭”的悵惘在城市記憶里生根。
當懷舊成為另一種擺渡: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命題
停運12年,有人提議重開渡口作觀光項目——從“嫌棄不便”到“懷念成詩”,人類對舊物的矛盾情愫,在此刻顯露無遺。渡口沒有記憶,船只沒有感官,但那些在渡輪上看過的斜陽、聽過的汽笛、邂逅的面孔,早已化作城市的情感地標。
江陽沽酒客寫下這些文字,不為評判時代變遷,只為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為那段“船渡銜接兩岸”的歲月留一道縫隙。當寶來橋渡口的船票成為收藏品,當老照片里的木船定格成黑白影像,或許我們終將明白:渡口停運的是交通功能,而那些被江水浸泡的記憶,永遠在時光里擺渡。
其后沱江和長江分別開始建設橋梁,如今長江和沱江已經(jīng)修建了數(shù)座橋梁,真是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可惜老話說得好,從來只見新人笑,哪得舊人哭呢?其他碼頭的功能失效以后,它們就排隊的退出歷史舞臺,唯有這個寶來橋,頑強的堅挺到2013年的3月25日。
越來越多的瀘州人,開始選擇乘坐公交車等更為快捷、方便的方式出行,寶來橋渡口承載的交通價值,越來越低;渡口客流量銳減,曾經(jīng)日六千人,到幾百人甚至更少,作為渡口的主體經(jīng)營單位,公交公司長期處于虧損狀態(tài)。公交客運的安全系數(shù)高于輪渡,改渡為橋,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危險系數(shù)。通過多方面考慮,最終決定同意公交公司提出的申請,關閉寶來橋渡口。
拋開歷史,僅40年前的瀘州主城區(qū),3公里長江邊便有藍田、澄溪口和寶來橋3個客渡碼頭。
其中,同時擁有數(shù)百年歷史的澄溪口、寶來橋兩個古渡口,一直是連接瀘州主城區(qū)南北兩岸的主要交通要道。因此,兩個古渡口,承載著瀘州人太多的美好回憶。
老一輩的瀘州人,親歷并見證了寶來橋、澄溪口兩個古渡口的興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由瀘州二航司經(jīng)營的兩個古渡碼頭,橫渡長江的客船,全為清一色的小木船。
4角錢一張的船票、猛龍過江的驚心動魄,給瀘州人留下的印象和回憶最為深刻:十幾名乘客同擠一條小木船,舵手在后發(fā)號施令,四名年輕力壯的水手,面對洶涌澎湃的長江,奮力劃漿時那“嘿著!嘿著”的號子聲,至今令瀘州人難以忘懷。
而河對面的茜草人,在兩地工作的人,可能對它更加有記憶。歷史的車輪總是滾滾向前,沒有人能開歷史的倒車,也沒有人能因為懷舊而對今天的一切進行否定。我們記錄只是一種人類的情愫,一個時代的縮影,因為渡口、碼頭、船只沒有記憶和感官,但是人類有。
有人曾經(jīng)提議瀘州應該重開渡口,作為一種懷舊觀光的旅游項目,甚至也增加一種出行的方式,從嫌棄到再度懷念,其實只是因為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這大概就是人類矛盾的來源吧。
江陽沽酒客并不愿意去做什么建議和評判,我想一切自有安排,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笨拙的文字,來為它寫一些紀念的文字,或許會給愛懷舊的朋友一些安慰和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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