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婧從來沒有介意過我和你的來往，”賀江野盯著郁梨的目光很冷，“哪怕那次我找你一夜，她也沒有任何抱怨，還問我找到你沒有，她說女孩子在外面過夜很危險，她還關心你的安危。”

郁梨僵硬地站在原地，聽到這些話，她只覺得荒唐。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你表達得挺明白的，上次在我車里，她主動示好，結果換來你冷言冷語，她挽了一下你的手，你就恨不得將她甩開，你是不是忍很久了？”他死死盯著她，“還是說，我說你是乖乖女很無聊，你就連這筆賬也算在她頭上了？”

郁梨攥緊雙拳，身體有些不受控地發抖。

“我沒有，”她咬牙，“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甩開她的手。”

賀江野沉默下來。

他看到郁梨紅了的雙眼，看到她蒼白的臉，但是此刻，他腦中是病床上面無血色的陳婧。

郁梨說：“賀江野，你認識我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

她喉頭有些哽，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很艱難才繼續說下去：“我是什么樣的人，我以為你很清楚。”

賀江野依然不語。

郁梨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眼神仍倔強不服輸，“是，我承認我不喜歡陳婧，我也承認我沒有拉住她的手，因為她抓著我手臂，我以為她不會放手的，但是她放手了，她是自己滑下去的，我沒有甩開她！”

賀江野卻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無嘲諷。

郁梨有些回不過神，“你笑什么？”

她在認真解釋，她很努力想要自證清白，這很好笑嗎？

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我認識你二十多年，我也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你，但是最近……”賀江野頓了頓，看她的眼神深了幾分，“你總是做出一些我沒法理解的事，一些在我看來，根本不是郁梨會做的事，你和男人出去喝酒過夜，你叫賀淮川哥哥，你沒事找事地和我吵架，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郁梨很想忍，但是眼淚還是不受控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落。

賀江野看到她的淚水，默了默，別開視線，“我說你是乖乖女，或許也只是我以為，不管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沖我來，陳婧是無辜的。”

郁梨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的視線完全模糊到看不清面前這個人的臉，究竟是誰變了啊？那么多年，那個每當她難過時都守在她身邊，說有他在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啊？

“全是我的問題嗎？”她含著淚，卻在笑，“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陳婧，但是為了和她約會，你拿我來做障眼法蒙蔽賀叔叔和賀阿姨，你口口聲聲說拿我當最好的朋友，當妹妹，可是我只覺得我是個工具！你利用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

她被氣到發抖，哭著吼出了聲。

而賀江野安靜站著。

這是景區的馬路邊，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

以往郁梨是最重體面的一個人，絕對不會做出當街吵架這種事，但她現在顧不得了。

她快要崩潰了。

這一瞬，她甚至想要問他，為什么過去那么多年，總是開那些會娶她的玩笑，她想說她當真了，她想說她以為自己會嫁給他，她想說……

她想說的很多很多，但是她害怕。

現在說出來，喜歡也變成不堪。

她已經夠狼狽了。

賀江野仍是冷靜的，他說：“我以為你也會想過來玩的，夏天你不就說過到時候要來嗎？我帶你來也是錯？”

郁梨抬手，用手背胡亂擦了一把眼淚，再抬眼時，看到賀江野。

和她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他顯得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