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不是第一選擇，但卻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珍寶島危機與蘭州軍區(qū)的戰(zhàn)略地位

1969年春天，東北邊境緊張到了極點，珍寶島上，短短幾天內，雙方數(shù)次交火。

蘇軍調來坦克，部署遠程炮兵，氣氛壓抑，中央幾次開會，毛主席定調四個字：準備打仗。

這不是一句口號，邊境線幾千公里，從東到西，一條接一條的作戰(zhàn)預案在起草、修改，關鍵是西北，這條線更長，更荒涼，更缺兵，蘭州軍區(qū)，首當其沖。

這里不只是西北，它包括甘肅、青海、寧夏、陜西，向北接壤蒙古，向西延伸新疆，是國防的咽喉，如果東北頂不住，蘇軍西進方向只有一個：蘭州。

當時的蘭州軍區(qū)，司令員換了不久，部隊大部分部署分散，兵員構成復雜，后勤力量有限，幾乎沒有重裝部隊。

防線靠地形，靠戈壁，靠山口，靠人守，問題在于，這里缺一個真正懂戰(zhàn)場的人。

毛主席那年常說一句話：打仗靠的是人，不是墻。劉伯承就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了。

他不是具體指揮軍區(qū)事務的人，他是中央軍委戰(zhàn)略小組組長，專抓全國防務布置，這個職務不對外，但實權極大。

當時他去了東北，考察了邊防，也聽取了總參的匯報，回來之后他跟人說了一句話：

“蘭州軍區(qū)，不能等，必須馬上換人。”

他沒有提名字，但兩天后，在一個小范圍匯報中，他點出了皮定均，沒人反對，有人沉默，還有人表示意外，

皮定均，確實是個有戰(zhàn)功的將領，抗戰(zhàn)時候是皮旅旅長，那是個出名的野戰(zhàn)單位，敵后打伏擊，反清剿，突圍快，掉頭快，中原突圍時，全旅硬扛，最后成功突擊出去。

朝鮮戰(zhàn)場，他帶的是第15軍，參加了第五次戰(zhàn)役，一場戰(zhàn)斗殲敵過萬，帶傷指揮，回來后，在福州軍區(qū)當副司令，職位不低，也不算顯眼。

問題在于，他沒在西北待過，也不是蘭州系統(tǒng)的人。

但劉伯承堅持，他用三個理由：

一是打過仗，實戰(zhàn)多；二是腦子快，地圖一看就記住；三是部隊服他，紀律硬。

劉伯承力薦與皮定均的臨危受命

皮定均當時在福州軍區(qū)，平時不太出席地方活動，作風硬，性格直，部隊里管他叫“皮老虎”，他聽說自己要調動，是在一個晚上。

1969年10月28日，晚上十點半，他家里剛吃完晚飯，夫人張烽正在收拾桌子，電話響了。

他接起電話，聽了一分鐘，沒有說話，再過五分鐘，他拿出筆記本，記了一串數(shù)字和一個地點，是周總理打來的電話。

通話時間不長，只說了一件事：立即調任蘭州軍區(qū)司令員，飛機已經(jīng)安排，第二天起飛。

張烽問他：“這事怎么沒提前說？”他沒回答，他把桌上的《地形圖集》合上，轉身去找地圖。

第二天早上六點，他準時出發(fā)，劉伯承在北京見了他，他沒有寒暄，開門見山。

“你去那邊，我心里才踏實。”

他們在一個會議室談了兩個小時，劉伯承沒有講政治講任務，只講了地形和部隊。

蘭州軍區(qū)，地勢南高北低，西段多沙丘，東段多山梁，邊防線長，部隊少，主要靠點狀配置，通信不暢，補給困難。

劉伯承說：“你到那邊，第一件事，不是訓練，是查點?！?/strong>

皮定均當時沒帶人，也沒提秘書，他直接要了全軍區(qū)的兵力部署圖、后勤線路圖和邊防站分布圖。

他看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指揮所。沒有通知，沒有接待，他檢查的是值班記錄，半夜一點，一名師值班參謀睡著了，他叫醒他，沒有訓話，只說了一句：

“戰(zhàn)爭不打招呼?！?/strong>

十天后，劉伯承在一次軍委辦公會上說了一句評價：“這個人，不養(yǎng)閑兵?！?/strong>

外界這時才知道，蘭州軍區(qū)換了主帥，速度之快，調動之隱蔽，非同尋常。

更讓人注意的是，皮定均沒有帶隊伍，也沒有調整原班人馬，他進駐指揮部的第一天，把全部軍區(qū)圖紙重新貼了一遍。他只做了一件事：開始夜查。

每天凌晨兩點，親自打電話抽查邊防站，有一次打到河西走廊的某師指揮所，對方值班參謀聲音發(fā)抖。

他問：“你是哪里人？”參謀答：“湖北?！彼麤]有掛電話，一句接一句問了二十分鐘：班長在哪里？上級通報到幾點？巡邏路線有沒有變化？最后說：“辛苦。”就掛了。

第二天那名參謀接到軍區(qū)轉發(fā)的一封信：寫著“抽查得力，繼續(xù)保持”，沒人知道那是司令親查。

皮定均沒有說話，他繼續(xù)查崗，繼續(xù)跑邊防線，他從不住賓館，睡車上，司機跟人講過：“四個月跑壞兩部212，一年下來換了四副輪胎?！?/strong>

在一次視察結束后，他在一處哨所停下，看著地圖半天沒說話，那是個沒有水源的高地，名叫紅石山，他提問：“這個地方，三十公里內都沒水，憑什么建邊防站？”

地方官員答不上來，他記下這件事，三個月內解決水源問題，用的是石縫收集水法加地下水管道接駁。

劉伯承后來回訪蘭州軍區(qū)時，特意去了紅石山，他說：“我心里踏實?！睕]人再提調換的事。

皮定均的蘭州軍區(qū)改革實踐

第一件事，不是開會，是查哨。

皮定均到任第一周，軍區(qū)所有師級單位收到了一個通知：夜間查崗時間不定，電話查崗不限層級。

第二周，就有一個師的值班室被當場點名，深夜，電話鈴響，接線員慌了，接通后，那邊冷冷一句：“師長在哪？”

接線員支支吾吾說在休息，兩天后，軍區(qū)通報下發(fā)，寫著“紀律松弛，影響戰(zhàn)備”，落款是皮定均親自簽的四個字。

那位師長接到通知，帶隊來軍區(qū)做檢查，當晚，他寫了檢查，親自站崗兩夜。

皮定均說得簡單：“戰(zhàn)爭是二十四小時的事情。”

他不是搞突擊的，他在之后四年里，幾乎不間斷進行戰(zhàn)備拉練，查崗成了制度。

軍區(qū)檔案顯示：他四年內共檢查哨所237次，最遠一次深入阿克塞，坐車、換馬、再徒步，全程370公里。

這些事情，沒有鋪張，只有結果，他帶的手下最怕兩件事：突擊電話和夜間點名。

除了紀律，他更在意的是地形。

蘭州軍區(qū)地域遼闊，有山地、有戈壁、有沙漠、有凍土，兵力不足，單靠兵分防線，成本極高。

之前有人提出“人造山工程”，即用土石堆出高地，作為掩體，中央一度批準，單個項目預算高達五千萬元。

皮定均聽說后，自己去實地看，他帶了三人，一張地圖，一臺照相機，工程隊在修第三座“人造山”時，他到了，走了一圈，說：“全停?！?/p>

技術員不敢回答，他說：“這錢，夠一線三個師三年開支?！?/p>

他不否定“造山”策略，但提出“因地制宜，依托地形設防”。

他親自總結出“沙漠三多三少”：多風口、多斜坡、多沙窩；少硬土、少植被、少補給，他提出一個原則：“天然地形能用的不用堆，斜坡設哨、風口設雷、沙窩埋掩。”

這不是紙上談兵，他拍照片、標注地圖，后來親自在軍區(qū)司令部開會展示，會議只有一句話結尾：“不堆山，要布防?！?/strong>

工程停止，原計劃撥款被重新劃撥，重點改為邊防站點線設置、快速支援通道修復、后勤線路備選路徑規(guī)劃。

總后勤部派人來調研，回京后寫了六頁報告，內容只有三句話被劃重點：

“皮定均用地形思維取代堆工程，打通沙漠戰(zhàn)備思路?！?/strong>

他也不講排場，到蘭州第一天，地方安排歡迎儀式，他下車，看到橫幅、鼓號隊，臉色變了，當場說：“不要這個樣子，部隊里不唱這個調。”

此后，他所有出行，統(tǒng)一規(guī)定：不迎送、不封路、不設宴。軍區(qū)后勤某次節(jié)日前送來五斤干果、一袋大米，他當場退回，兩天后，送米的秘書調職。

他最在意的，是部隊風氣。

一次軍區(qū)會議中，有人用“司令的意見”替他發(fā)言，他當場打斷：“我沒說過這話?！?/p>

他提倡軍官不說空話，不繞彎，辦公室掛著一句老話：“說不如做，命令不如到。”

歷史評價與劉伯承的“睡得著”承諾

皮定均在蘭州軍區(qū)的幾年，文件少了，警報多了，一次師級演練中，他突然取消原定指揮流程，強行變更作戰(zhàn)方案，所有參謀必須在半小時內重繪預案圖。

后來他解釋：“戰(zhàn)場沒時間復印材料?！?/strong>

這樣的做法讓一些人不習慣，但也有人佩服，有次軍委來人檢查，軍區(qū)參謀長說了一句：“皮司令是用作戰(zhàn)部思維抓軍區(qū)。”

劉伯承給的評價更直接。“他去了，我能睡得著?！?/strong>

劉伯承不是夸人，他跟皮定均之間，幾十年交情，從1938年延安時候就認識，他對皮定均有三個判斷：

一是熟地形，二是敢作戰(zhàn)，三是不收人情。

他說皮定均的腦子里，是地圖和預案，他年輕時練的一項本事，就是看一遍地形圖，回頭就能畫出主要山脈、水源、道路、集鎮(zhèn)。

毛主席也曾評價過他，1955年授銜時，皮定均原定是少將，最終破格提為中將，毛的批示是六個字：“皮有功，少晉中?！?/strong>

他自己沒提過這些事，蘭州幾年，他幾乎不接受采訪，也不留講話稿，但軍區(qū)留下了一整套制度：

戰(zhàn)備檢查制度、哨所水源計劃、地形防御網(wǎng)絡、應急響應時限表。

這些文件，后來作為樣本，送到成都、新疆兩個軍區(qū)參閱。

1973年，他調任福州軍區(qū)前一天，沒有開告別會，只在辦公室留了一句話：

“部隊是干活的，不是留影的?！?/strong>

那年冬天，蘭州軍區(qū)全部完成沙漠帶哨所改造，邊境上，形成以地形為骨架、以兵力為節(jié)點的“人自為戰(zhàn)”格局。

部隊總結報告寫得很簡單，標題是：《以實戰(zhàn)化標準推動全面戰(zhàn)備——皮司令時期經(jīng)驗整理》。

有人問，這段時間，軍區(qū)最大的變化是什么？

有人回答：“不是制度，是氣?！?/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