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三亞市中心醫院急診室。
27歲的甜甜躺在病床上,意識在清醒與混沌之間痛苦掙扎。
她腳趾上那個不起眼的傷口,像一枚倒計時的炸彈,冷酷地吞噬著她年輕的生機。醫生們低聲討論著什么“蟲咬”、“過敏反應”,卻渾然不知,她生命的沙漏正在以分秒為單位飛速流逝——黃金四小時。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和男友才剛剛抵達這座熱帶城市。海風裹挾著咸澀濕潤的氣息,棕櫚樹在晚風中搖曳生姿,一切都涂抹著蜜月般的甜蜜色彩。
辦理完酒店入住,兩人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手挽手步入酒店外朦朧的夜色中散步。
腳下是松軟的草地,耳邊是細微的蟲鳴。然而,這份寧靜突然被一陣尖銳的刺痛狠狠撕裂——就在甜甜的腳趾上。
“??!”她猛地縮腳,驚魂未定地低頭看去?;璋档墓饩€下,只瞥見草叢中一個迅速扭動的暗影倏忽消失,快得來不及捕捉任何具體輪廓。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男友立刻扶住她,兩人心頭都猛地一沉:那速度,那形態,分明像是……
酒店前臺接到求助后一時也手足無措。時間分秒流逝,刻不容緩。兩人當機立斷,沖出酒店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燈光最亮、招牌最大的醫院——三亞市中心醫院。
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
急診室里,醫生在甜甜腳趾那個開始腫脹發麻的傷口處反復審視。她忍著陣陣眩暈,艱難地描述:“草叢里竄出來的,特別快,感覺……感覺像蛇……”
“光線太暗,我們沒看清具體是什么?!?/p>
醫生皺著眉,檢查了傷口形態,又詢問了疼痛性質。
最終,他似乎在幾種可能性間搖擺不定,帶著職業性的謹慎在病歷上寫下初步判斷:“不排除蟲咬可能性。”
這個結論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兩人心頭僅存的“毒蛇”預感和隨之而來的高度緊張感。
一絲僥幸的念頭,極其微弱地浮了上來:或許……真的只是蟲子?
數小時后,當甜甜的意識幾乎完全模糊、生命體征明顯惡化時,那份姍姍來遲的第二次檢查報告,才沉重地遞到了醫生手中。
醫生看著報告,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聲音里充滿了遲來的震驚和不確定:“情況危急……現在高度懷疑是……毒蛇咬傷!”
然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冰冷現實,緊接著砸了下來:這家堂堂的三級甲等醫院,此刻,竟沒有一支能對抗死神、挽救甜甜性命的抗蛇毒血清!
“快!聯系轉院!去有血清的醫院!”醫生急促地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可一切都太晚了。當救護車呼嘯著將甜甜轉送至數十公里外、擁有抗蛇毒血清的四二五醫院時,她早已陷入深度昏迷,任何呼喚都無法喚醒。
她的父母從千里之外奔襲而來,看到的已是女兒在儀器包圍下毫無生氣的臉龐。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走廊回蕩,父親緊握女兒冰涼的手,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一切搶救最終歸于徒勞。一個27歲、充滿無限可能的生命,一個家庭的獨生女,一位懷揣考研夢想的年輕幼師,她所有關于未來的美好憧憬與計劃,都被那個熱帶夜晚草叢中猝不及防的襲擊,以及隨后令人心碎的四個小時延誤,徹底碾碎。
悲痛欲絕的家屬,將憤怒與質疑的矛頭直指最初接診的三亞中心醫院:為什么在患者明確提及“疑似蛇咬”的情況下,輕易做出“蟲咬”的初步判斷?為什么在缺乏血清這一致命短板暴露前,讓寶貴的救命時間在反復檢查和無效輸液中白白耗盡?
更有醫學專業人士尖銳地指出一個可能加速死亡的細節:在未明確排除蛇毒的情況下,貿然進行靜脈輸液,液體稀釋血液的同時,可能成為毒素在體內瘋狂擴散的“幫兇”,無異于火上澆油。這一操作是否成為壓垮甜甜的最后一根稻草?
輿論洶涌,矛頭直指醫院。蛇類專家根據癥狀描述推測,那草叢中閃電般出擊、帶來致命一擊的“黑影”,極有可能是銀環蛇——其毒性雖強,但并非無藥可解。只要及時注射正確的抗蛇毒血清,生存希望極大。
更令人扼腕的是,公開信息顯示,三亞并非沒有救命之所。三家配備抗蛇毒血清(包括抗銀環蛇毒血清)的醫院,如同三盞希望的燈塔,就分布在這座城市之中。倘若甜甜最初被準確識別、被正確指引,哪怕早一個小時抵達其中任何一家,故事的結局,很可能被徹底改寫。
當地衛健委的調查組已經進駐醫院,翻查病歷記錄,詢問當值人員,試圖拼湊還原那個夜晚令人心碎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決策瞬間。
希望甜甜這個名字,最終不僅僅是一個令人心碎的符號,更成為推動改變、避免下一個悲劇發生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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