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長安城,暑氣蒸騰。西市剛開張的攤位上,幾筐帶著晨露的嶺南荔枝引得路人頻頻側目。這紅艷艷的果子,在 當雷佳音飾演的李善德顫抖著接過那道燙手的敕令時,一粒荔枝的重量,就這樣壓垮了一個小人物的人生。 天寶年間的某個清晨,戶部九品小吏李善德正在核算賬冊。同僚們突然熱情地邀他吃酒,酒過三巡,迷迷糊糊間他竟在一道敕令上按下了手印。酒醒后才知,自己接下了"荔枝使"的差事——要在貴妃生辰前,將嶺南鮮荔枝運到長安。 這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頓時面如土色。他剛在城南買下一間小院,每月還要還三百文的房貸。如今這道差事,完不成是死,完成了得罪權貴也是死。鏡頭掃過他粗糙的手指,指甲縫里還留著昨日算賬時沾的墨漬。 觀眾會心一笑:原來盛唐的公務員,也要為房貸發愁。 劇版最大的膽識,是把岳云鵬塞進了盛唐官場。他飾演的鄭平安總讓人出戲,可當他用河南腔說出"這事弄不成,咱都得完蛋"時,又莫名貼合現代打工人的心境。 這種荒誕感恰恰暗合了原著的精神——歷史從來不是正襟危坐的教科書,而是由無數小人物的雞飛狗跳編織而成。 雷佳音的表演堪稱精妙。他總在彎腰時顯出一副窩囊相,可眼神里又藏著執拗。有場戲是他蹲在驛站墻角啃胡餅,餅渣掉在官服上也不撣,活脫脫一個被生活壓垮的中年人。 但當他說出"就算失敗,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離終點多遠的地方"時,觀眾突然發現,這個佝僂的背影竟比那些錦衣華服的權貴更加挺拔。 在嶺南的市集上,李善德遇見了波斯商人阿彌(那爾那茜飾)。這個梳著細辮的胡女掏出個繡花布袋,倒出十幾枚薩珊銀幣,在案幾上排成整齊的隊列。"每枚銀幣能換兩匹快馬,"她蘸著茶水在桌上畫路線,"但過梅關要打點守軍三成。"李善德盯著她小指上的翡翠戒指,突然發現這個精明的商人,指甲也和自己一樣泛著青黃——都是常年撥算盤留下的痕跡。 阿僮(王鶴潤飾)帶著李善德去看她家的荔枝林。這個嶺南少女赤腳踩在泥地里,指著一棵歪脖子老樹:"這是我阿爺種的,比我年紀還大。"當她聽說要砍樹保鮮時,突然撲上去抱住樹干,襦裙上沾滿了樹膠。最后李善德偷偷改了文書,把"砍三十棵"寫成"砍十棵"。那天夜里,他在油燈下搓著手指上的墨跡,突然想起自己女兒的小手。 林邑奴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奴仆,在劇中只有三場戲。最動人的是他臨死前從懷里掏出的半塊荔枝干,上面還粘著粗布衣服的線頭。這個細節讓人想起《長安十二時辰》里崔器珍藏的胡餅,馬伯庸總能用最微小的食物,承載最沉重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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