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16日,華東野戰軍兵臨濟南。
八天之后,這座國民黨在山東的重鎮被徹底攻克,而影響戰局走向的一件關鍵事件,正是吳化文率部起義。
這場突如其來的倒戈,不僅讓濟南內防徹底瓦解,還成了此后渡江戰役中的加速劑。可吳化文是誰?他的三個師長又有著怎樣的來頭和結局?
吳化文,其實是個典型的“墻頭草”。他一生的選擇,多數時候不是基于理念,而是為了自保。
這個名字在抗戰中并不光彩。他出身馮玉祥部,后來轉投韓復榘,再后來受蔣介石指派在抗戰期間“偽降”日軍,成了偽軍中的高級將領。在當時,這種做法,說是戰術需要也罷,說是為虎作倀也罷,總之和民族大義有些對不起來。
1945年抗戰勝利后,蔣介石把吳化文收回麾下,表面是重用,實則是利用——用這個“走過日本門”的人來牽制華東解放區。
到了解放戰爭爆發后,吳化文率部駐防濟南外圍,以“第二綏靖區司令”的名義帶兵兩萬,看起來兵強馬壯,實則軍心不穩,自己心里也沒底。隨著人民解放軍對濟南包圍圈逐步收緊,他開始考慮“翻身”這條路——也就是投誠共產黨。
其實中共早就盯上他這顆“不定時炸彈”。不斷通過地下黨和密電做思想工作,一邊勸降,一邊用兵圍困。直到1948年9月16日華野總攻打響,吳化文才下定決心,在濟南外圍西南一線集體起義,兵不血刃地將防區交給了解放軍。
此舉在軍事上直接動搖了濟南的國民黨防御體系,也讓內城被孤立,極大加速了解放進程。
可吳化文的起義,并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的部隊里,三位師長起著決定性作用。如果他們不松口,這兩萬人馬就未必這么順利被改編。
第一個人,是楊友柏,103師師長。
這人來頭不小,不只是吳化文的下屬,更是他妹夫。出身地主家庭,受過些教育,能打仗也懂得揣摩上意,是吳化文最早一批親信。
抗戰期間,吳化文帶頭投降日本,他沒吭聲,老老實實一起當了偽軍。這樣的歷史,建國后不少人諱莫如深,他卻曾經半公開地承認:“那是跟著走,沒多想。”
楊友柏的軍事能力不俗,治軍卻頗為嚴厲,手段偏冷酷。在舊軍隊里這不稀奇——許多軍官都靠高壓來維持軍紀。但有個細節說明他性格復雜:士兵們私下管他叫“楊別子”,說他不近人情。可在起義之后,他卻變了不少。
35軍改編后,他當上副軍長兼103師師長。打完濟南,他又帶兵參加了淮海戰役和渡江戰役,一路打得狠,成績突出。而且他真在逐步“轉化”。這不是嘴上說說,而是有具體例子。
比如,吳化文有一次在軍內開會,說了句戲言:
“咱們過去像妓女,跟誰都行,現在可算從良了。”
這話把楊友柏氣得當場摔桌子走人:“你把我們當妓女?”
他不愿再為過去背鍋,開始把自己看作一個新軍人。這說明他并不是沒有反思能力的人,也不是一根筋。
建國后,他被安排在地方軍區任顧問,后來又當了安徽省政府參事,低調務實,一直干到去世。1986年,老人在老家渦陽病逝,享年82歲,算是壽終正寢。
第二位,是趙廣興,104師師長。
這個人,出身可謂天壤之別。他是貧農家的孩子,從小吃苦。沒念過書,靠當石匠學徒識了幾個字。那會兒,窮孩子出頭的路,要么科舉(早廢了),要么當兵。他選了后者。
17歲進軍營,混到了連長,再后來成了吳化文的得力干將。打仗不要命,紀律嚴明,是他當時的標簽。可是抗戰期間,他也跟著吳化文“投敵”,做了偽軍。
這一點,他后悔過。
建國后,他經常對家人說:“這段歷史最對不起祖宗。”這不是官話,而是從心里往外冒的悔意。
他在起義時起了關鍵作用。當時部隊里不是人人同意起義的,他靠手腕平息異議,還清理掉幾個反對最強烈的營長和排長。
沒有他的配合,吳化文根本拉不動部隊。
起義成功后,他被任命為104師師長,隨后隨軍打到南京。他沒多少文化,卻有強烈的學習意愿。1949年,他主動報讀華東軍政大學,補課補得非常認真。
畢業后,1952年他被調到安徽省交通廳當辦事員,一直干到去世。他并不追求高位,也沒人刻意打壓,生活安穩,收入體面。
1960年病逝,年僅58歲。雖然早逝,但能從一個貧家子弟走到共和國公務員,已是命運給他最大的肯定。
第三個,也是最特殊的,是何志斌,105師師長。
他的經歷和前兩位完全不同。他出身于陜西長安的中產家庭,早年讀過書,考入洛陽軍官學校,受過系統軍事教育。打小就崇尚“精忠報國”那一套,在馮玉祥部里混得不錯。
關鍵在于,抗戰時期,他沒有投敵。相反,他參加了察哈爾抗日同盟軍,跟日軍打得很兇,后來還跟八路軍多次合作。
這段歷史,讓他后來在共產黨這邊很受歡迎。
1946年,內戰剛開打,他就試圖起義,帶著1700人準備向解放軍靠攏。陳毅親自接見了他,對他非常看重。可惜風頭太緊,他麾下幾個團長發動嘩變,把他挾持回國民黨營地。
這事他憋在心里兩年。
到了吳化文準備起義時,他自然成了內部的積極分子。改編后他任105師師長,作戰很有章法,尤其在渡江戰役中調動得當,被評為模范師。
建國后,他沒被邊緣化,反而越干越高。當了浙江省政協副主席,還曾任杭州警備區副司令。他的政治清白和抗戰經歷,為他在新政權中贏得了真正的尊重。
1998年病逝,享年89歲。他是三人中最晚離世的,也是影響力最大的一位。
很多人都說,歷史是人民寫的,不是某些人物自己講的。但我們翻翻這三位師長的履歷,其實可以得出一些清晰的判斷。
吳化文的三個師長,只有何志斌在抗戰中始終堅守陣地,沒做偽軍。
這在那個時期很難得。他不僅看清了國共之爭的本質,還早早在政治上做了表態。相比之下,楊友柏、趙廣興只能說是“跟著走”,雖然后來做了不少補救,但前史確實有污點。
但共產黨對他們的態度卻很清楚:既看歷史,也看表現。
三人都得到了安置,也沒有遭到清算。國家看重的是他們起義后所立的戰功,是他們在新政權中的態度和努力。這體現了中國革命在勝利后的胸懷與理性。
如果要給這三人寫一個共同的注腳,那可能是“在夾縫中做了不算太壞的選擇”。
他們都是舊軍人,從舊制度里走出來,本沒有歸宿。可歷史留給他們一次翻身的機會,他們接住了。尤其是何志斌,他從不丟棄理想,哪怕現實中處處受困,依舊守住了底線。
而共產黨,也沒有一棍子打死。不是“你以前投過敵,就永遠不得翻身”,而是“你有沒有真心改過,有沒有為人民出力”。
《解放濟南戰役紀實》 山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吳化文與第二綏靖區的解放》 解放軍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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