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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郵報》觀點｜梅利莎·霍特曼的遺產是“明尼蘇達奇跡”

明尼蘇達州前眾議院議長梅利莎·霍特曼（Melissa Hortman）在家中遭遇刺客槍擊身亡。她是真正明白民主是什么樣子的人。

民主絕不是極端分子那種惡劣傲慢——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便自授特權，可以隨意奪走政治對手的生命。

霍特曼用一生在政治舞臺上的積極作為詮釋著這樣一個信念：要想以民主方式推動變革，必須付出細致的努力——需要規劃、搭建聯盟、說服、調和、票數統計。

正是憑借這些看似樸素卻最終令人振奮的自治工具，她取得了遠超任何暴力狂熱分子所能達到的成就。

甚至在我得知明尼蘇達州這起疑似政治動機槍擊案的遇害者身份之前，就已和許多人一樣，為又一場暴力悲劇感到哀痛和憤怒，這個時代已經暴力頻發。

當得知霍特曼和她的丈夫馬克（Mark）雙雙被槍殺，另有民主黨州參議員約翰·霍夫曼（John Hoffman）及其妻子伊薇特（Yvette）重傷時，這一消息對我而言更為觸動。

霍特曼的離世，讓這個故事一下子變得更加個人化。大約兩年前，我曾為專欄撰稿，就全國進步派所稱的“明尼蘇達奇跡”對她做過一次深度訪談。所謂奇跡，正是民主黨憑借對州議會兩院和蒂姆·沃爾茲（Tim Walz）州長的微弱控制而促成的大量立法涌現。

我無法在此詳盡列舉霍特曼和她同僚們取得的所有成就，但只需看一份長長的部分清單，便可體會到他們取得了多么巨大的進展：立法成果包括帶薪家庭與醫療假、帶薪病假、跨性別權益保護、無證移民駕照、墮胎權、投票權。

此外還有：私人槍支轉讓的背景調查、“紅旗法案”、娛樂性大麻合法化、教育經費擴充、可負擔住房投資、到2040年實現無碳電網的大步推進、基于自然拼讀法的新閱讀課程、25.8億美元的資本建設計劃、加強工人權益的立法、為計時工提供失業保險、針對低收入明州家庭的可退稅兒童抵免，以及為所有明尼蘇達K-12學生提供免費早餐和午餐。

作為一名立場偏向進步主義者的人，我為這些成就喝彩。

但必須強調的是，霍特曼本人深知，若沒有對同僚中各種觀點的細致體察，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因此，她努力團結來自都市雙子城的偏左民主黨議員和來自農村及小城鎮偏中間立場的議員。

在為推動進步稅制改革做準備時，霍特曼告訴我，她特意安排了一位來自明尼阿波利斯、立場堅定的進步派擔任眾議院稅務委員會的一個主席職務，同時又讓一位來自日益保守的鐵礦區（Iron Range）、立場溫和的議員擔任另一個主席職位。

“如果我們不能讓兩個人都支持，那這事在我們黨團就無法推進?！边@是一個現實主義政治家的表述。

霍特曼還明白，只有財政上可持續，改革成果才能長久。她告訴我，17.5億美元的預算盈余讓外界對民主黨人能做些什么“期望極高”，但其中有100億美元是“一次性資金”，意味著各項計劃都必須有長期經費來源和收入保障。

在當今這個對政治家各種承諾早已麻木的時代——某位政客尤其讓人印象深刻——霍特曼始終堅持合作共事才是關鍵。在訪談中她強調，與參議院領導人緊密合作、提前協調好兩院法案的分歧極為重要。

這起槍擊事件應當促使我們認真反思：什么才是真正有效、嚴肅且真正意義上的民主政治；以及，那些自認絕對正義、將對手視為邪惡，為此不惜顛覆一切規則與底線的危險思潮和極端個人，又會帶來怎樣的威脅。明尼蘇達州全體國會代表團第一時間聯合發聲，跨黨派譴責這一襲擊，這正是該州公民社會健康有力的體現。

多年前，肯尼迪總統親信、后來擔任NBA總裁的勞倫斯·奧布萊恩（Lawrence O’Brien）寫過一本回憶錄，書名極好：“沒有最終的勝利”。他贊揚了這樣一個事實：在民主制度下，沒有最終的勝利，也就意味著沒有最終的失敗。

霍特曼在有限的時機里做了許多事情，因為她明白，這樣的機會可能很久才會再來——同時，她也完全接受對手下一次獲勝的權利。不論兇手的動機如何，他的所作所為恰恰說明他完全不理解這些道理。我們絕不能讓這種對政治的理解成為主流。

E.J. 迪昂（E.J. Dionne Jr.） ，全國政治專欄作家 。E.J. 迪昂在《華盛頓郵報》撰寫政治專欄。他還是喬治城大學政府學教授、哈佛大學客座教授、布魯金斯學會治理研究高級研究員，并長期在美國公共廣播電臺（NPR）和 MSNBC 發表評論。 其著作《紅色警報：進步派與溫和派如何聯手拯救我們的國家》已于二月由圣馬丁出版社出版。1990 年加入《華盛頓郵報》擔任政治記者之前，迪昂在《紐約時報》工作 14 年，負責政治報道并曾赴外地采訪。 教育背景：牛津大學 D.Phil.；哈佛大學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