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凌晨3時18分左右，伊朗首都德黑蘭北部的夜空被爆炸聲撕裂。不少德黑蘭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在震動的宿舍中驚醒，手機屏幕上赫然跳出“以色列空襲”的緊急新聞推送。距離這些學生幾公里外的地區則濃煙翻涌，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總部遭到以色列的猛烈攻擊。這標志著以色列代號“獅子的力量”的全面打擊開始——而此刻，1000多萬德黑蘭民眾被迫卷入一場沒有預警的戰爭當中。

突襲之夜驚醒

“當我正在為碩士論文開題報告發愁時，窗外響起幾聲轟鳴，最初以為是雷聲的我并未在意。當轟鳴聲再次響起時，我才猛然意識到這不是雷聲。”正在德黑蘭大學攻讀碩士學位的中國留學生任希琳（化名）在13日凌晨的襲擊中驚醒。

任希琳所住的女生宿舍對面就是伊朗政府部門所在地，完全符合以色列宣稱的打擊目標范圍。當她確認這是真實爆炸時，便立刻收拾貴重物品逃離宿舍，前往朋友家寄住。任希琳稱，以色列對伊朗發動的襲擊發生得毫無預警。德黑蘭全城的防空火炮并未實施有效攔截，只有精準打擊帶來的死亡寂靜。伊朗媒體很快報道了襲擊位置——德黑蘭東部政府部門及高官住宅區，以及可能遇難的核科學家名單。

另一邊，在德黑蘭大學攻讀伊朗研究專業的高天闊表示，和大多數當地民眾一樣，他也沒想到局勢會不斷升級。這一夜對他來說幾乎無法入眠。

明年6月就要畢業的大四留學生王孟哲經歷了另一種緊張。有一次空襲預警發布后，他和舅舅驅車出城躲避，卻在山路上被巡邏士兵攔截。4名武裝人員用手電照射車內，反復盤問外國面孔為何深夜出現在敏感地帶。“半小時的盤查像被拉長了好幾個小時。”王孟哲回憶道，好在士兵們在確認了其身份無異常后就準予放行。

恐慌情緒蔓延

14日下午，當高天闊走進超市時，目睹了伊朗民眾搶購衛生紙、飲用水和食用油的場景。“物資還充足，但恐慌情緒已開始蔓延。”盡管15日上午大部分德黑蘭店鋪都還在正常營業，但當天以色列持續的襲擊已經讓他感到十分焦慮。當天下午，高天闊聽到防空火炮聲連續響起和不間斷的爆炸聲，隨后得知是中國同學常去的一家中餐館附近遭到襲擊 ，這讓他感到十分后怕。

任希琳的伊朗朋友則在電話中反復問她：“你害不害怕？”當任希琳的同班同學們開始互留聯系方式以便互相幫助時，她意識到局勢已不同以往。

王孟哲表示，因為家人在伊朗做生意，他從他們口中得知很多當地中小企業主都很恐慌。此前依賴中伊陸路運輸的當地批發商們如今面臨貨物積壓，保險費暴漲，清關時間不斷延長，甚至運輸中斷的困境。王孟哲稱，一些中國品牌的供應商已經開始考慮減少對伊出口，一些伊朗進口商也因為伊朗貨幣里亞爾貶值和支付渠道不暢而取消了訂單。

留下還是撤離

在德黑蘭大學校園里，去留成為每個國際學生當下需要面臨的抉擇。高天闊表示，宿舍同學已經提著行李匆匆離開，購票軟件顯示，未來5天德黑蘭前往西北邊境的大巴票已經全部售罄。據他描述，從15日起，至少兩批中國留學生包車經大不里士前往亞美尼亞。

16日清晨，決定離開德黑蘭的任希琳也在伊朗朋友的幫助下找到一位愿意冒險的司機，但出城道路嚴重擁堵。她們臨時改變計劃：“離開伊朗，去土耳其邊境！”車行途中，伊朗朋友的關心短信不斷涌入：“到哪里了？安全嗎？”

王孟哲目前沒有撤離伊朗的打算。不過，他心里有一個備用方案：一旦局勢失控，會考慮從伊朗港口乘船前往迪拜。“也許這一切都會過去，也許這只是風暴前奏。”王孟哲稱。 （線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