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戰爭初期的華北戰場,曾一直是教員等人的一塊“心病”。
作為名副其實的“御林軍”,晉察冀軍區部隊在配合“向北發展、向南防御”的戰略任務中乏善可陳,反而在傅作義和閻錫山兩大地方軍閥的打壓下表現得有些黯淡無光。
當然,華北戰場低開高走,逐漸后來者居上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朱老總親赴晉察冀軍區開展整軍備戰的行動頗有成效,使華北野戰軍克服往日弊端,發揮出強勁戰斗力。
另一方面,就是徐向前將晉冀魯豫主力躍進大別山后遺留下的“偏師”,打造成為一支訓練有素、攻守兼備的主力兵團,并承擔了獨立解放山西的重任。
有意思的是,在解放戰爭后期,西北野戰軍司令員彭老總和華北野戰軍第二兵團司令員楊得志,都爭搶著讓徐向前兵團前往自己戰場助戰,一度讓徐向前左右為難……
從抗戰后期開始,徐向前因左腿脛骨骨折一直處于休養狀態。由于邊區醫療條件差,加上營養品缺乏,徐向前在延安后方醫院病床上躺了足足半年多時間。
在此期間,面對他幾次提出的重返前線要求,教員當面反復叮囑他:
對教員而言,徐向前既有出眾的軍事才能,又有指揮大兵團作戰的豐富經驗,在根據地建設和整軍備戰方面都是不可多得的關鍵“帥棋”。要用徐向前,就必須重用、大用,而且要用在最緊要的地方。
解放戰爭初期,華北戰場形勢緊張,教員當即讓徐向前前往太行地區救場,并擔任晉冀魯豫軍區副司令員。
之所以沒有將他安排在晉察冀軍區,一來基于晉冀魯豫軍區是八路軍129師老部隊,作為曾經“副師長”的徐向前在指揮上得心應手,不必經過長時期磨合適應。
二來,晉冀魯豫在華北三大區中戰略位置十分關鍵,既要策應晉察冀、晉綏作戰,又需承擔配合與支援劉鄧和陳謝大軍外線出擊、挺進中原和豫西的戰略任務,甚至還要擔負牽制胡宗南部、配合西北野戰軍作戰的繁重任務。
不過,最關鍵的一點,還是教員寄希望于徐向前指揮晉冀魯豫軍區留守部隊,能夠獨立完成消滅閻錫山晉綏軍并解放山西的內線作戰任務。
盡管用一個兵源、后勤幾乎被掏空的軍區部隊從“土皇帝”閻錫山手中解放山西,這在所有人看來幾乎是難以實現的一個目標,但教員卻堅信有且只有徐向前能完成這一重任。
隨即,走馬上任的徐向前便著手改編地方部隊,先解決兵力不足的燃眉之急。具體來講:
雖然新組建起一支5萬余人的戰斗部隊,但除了主力8縱有老部隊的戰斗基礎外,其余都是地方部隊升級,只會打游擊,其他戰法統統不在行。用徐向前的話講:
更讓徐向前尷尬的是,由于野戰軍機關隨劉鄧主力南下,新配備給晉冀魯豫軍區的干部不僅數量上捉襟見肘,且大都是以滕代遠、薄一波等政工干部為主,軍事指揮幾乎全部依靠徐向前一人。
時間緊,任務重,大規模的練兵顯然不合時宜,徐向前最終橫下一條心:以戰練兵。
1947年秋冬之交,徐向前率部三打運城,一舉殲滅晉綏軍守敵1.3萬余人。
閻錫山雖然對這位同鄉兼學生的解放軍統帥非常了解,但卻怎么都不會料到,對方竟能以一支新組建的偏師順利攻堅晉東門戶運城,更不會料到徐向前的下一個目標會是有著“銅墻鐵壁”之稱的戰略要地臨汾。
多年來,臨汾在日寇和閻錫山的盤踞經營下,城池壕溝交錯、碉堡林立,內外兩重防御體系極為堅固和嚴密。此外,環城內壕、集團工事、炮兵陣地與城上的反射火點,相互交叉,構成堅固的縱深防御體系,城內外暗道相通,直至防御前沿。
臨汾城的2.5萬人守敵中,既有胡宗南第30旅2個團及1個炮兵營,又有閻錫山第66師和8個雜牌團。守城總指揮是以囂張跋扈著稱的晉綏軍第六集團軍副總司令兼晉南總指揮梁培璜。
為固守臨汾城,梁培璜給部下下達了死戰不退的命令,堡壘式的堅城外加拼死一搏的守將,一度讓徐向前也不得不重視并承認:
在掃清臨汾外圍的第一階段,我軍在歷時22天的戰斗中雖基本掃清臨汾周圍據點,但攻城計劃卻未能如期實現。晉冀魯豫軍區殲敵3000,自身代價也同樣超過3000,雙方傷亡比例達到1:1。
以我軍雜牌對戰晉綏軍王牌主力,這樣的傷亡代價固然是可喜的,但對徐向前而言,透過外圍戰場上付出的代價不難預測,整個臨汾戰役之艱苦程度可想而知。
因此,全軍總攻前,徐向前做了一次至關重要的戰場反思,主要涉及三方面內容:
一是對敵工事特點及頑抗程度估計不足,速戰速決的心理讓兵力使用不集中,主攻方向來回變換;二是干部指揮輕敵急躁,只擅打莽撞仗而不善于精心組織戰斗,靈活克敵制勝;三是步炮協同缺乏經驗,坑道爆破、炮火射擊、步兵沖鋒未能有效結合,不僅殺傷敵人收效甚微,反而徒增部隊傷亡。
實戰練兵的核心在于邊打邊練,而徐向前的拿手好戲也正在于此。偏偏在這個節點上,教員連續致電徐向前,讓他抽調3個旅兵力布防在太谷一帶,牽制晉綏軍與傅作義部聯合進攻石家莊的軍事行動。
形勢緊迫,徐向前決定另辟蹊徑,由臨汾城東和城南挖掘破城坑道15條和掩護坑道40余條,利用坑道接近城垣,爆破登城。在炮火轟擊和坑道爆破聲中,臨汾東城最終被炸開2個三四十米寬的缺口,突擊隊率先登城并引導后續部隊相繼攻入。
歷時72天、殲敵2.4萬余人的臨汾戰役以我軍勝利而告終。至此,晉南地區全部解放。
三打運城,解放臨汾,徐向前硬是將一支游擊隊改編而成的新軍訓練成為攻堅勁旅,并貢獻出了8縱23旅“臨汾旅”這樣的榮譽部隊。對臨汾戰役的經驗,教員十分重視,戰后立即向其他部隊作了推廣:
1948年5月,鑒于即將到來的戰略決戰態勢,晉察冀軍區與晉冀魯豫軍區合并為華北軍區,聶榮臻任司令員,徐向前、滕代遠、肖克任副司令員,下轄3個主力兵團,而第一兵團班底正是徐向前從晉冀魯豫帶出來的“偏師”。
值得一提的是,兩大軍區的財政、人事、后勤等事務機關雖已合并,但軍事方面,徐向前仍享有對第一兵團的獨立指揮權,而聶榮臻則指揮由楊得志、楊成武率領的第二、第三兵團作戰,雙方在軍事上遙相呼應。
不過,這樣一個在軍事和人事上看似都很合理的安排,仍舊免不了意外插曲的出現。
與傅作義在華北的50萬大軍相比,楊得志和楊成武兩個兵團與之對峙顯然有些勉強。因此在萬般無奈之下,楊得志主動向教員求援,希望能調徐向前兵團前往配合與傅作義作戰。
巧合的是,彭老總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從西北發來電報,請求調徐向前第一兵團前往關中,配合西野發起的渭北戰役,對胡宗南進行一次殲滅性打擊。
此時的徐向前也很尷尬,自己已率兵團主力北上發起晉中戰役,一時難以脫身,更別提支援華北和西北兩頭了。關鍵時刻還是教員出面,用一封措辭強硬的電報作出了回應:
很明顯,在教員看來,華北、山西和西北三大戰場同等重要,任何一支主力部隊都不宜大動,應該獨立解決各自轄區內的困難和梗阻。
“各自為戰”雖是一招險棋,卻也是教員對徐向前的充分信任。而獨撐山西戰局的第一兵團,也的確做到了險中求勝。晉中戰役殲敵十萬后,徐向前揮師抵達太原城下,形成了甕中捉鱉的態勢。
可也就在一切向好發展時,徐向前卻因舊病復發不得不退出太原戰役的一線指揮崗位,交由彭老總繼續指揮。為避免影響軍心,彭老總在此后一段時間繼續延用徐向前的作戰方案,一切有關的命令和布告也都用徐向前的名義簽署。
太原戰役塵埃落定后,第一兵團被劃歸一野指揮,番號也更改為第十八兵團,相繼參與了解放大西北和進軍四川等戰略任務。圓滿完成了解放戰場上的使命。
就這個意義而言,徐向前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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