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手冊 Cahiers du Cinéma》編輯部
《碟中諜8:最終清算》評分:4/5
Fernando Ganzo : ★★★
Charlotte Garson : ★★★
Yal Sadat : ★★
Marcos Uzal : ★★★
《電影手冊》評《碟中諜8》
全文
原題:普通超人
作者:Charlotte GARSON
注意,“大片愛好者”們:“你… 上網(wǎng)… 上太多了”。
在《碟中諜8》中,伊森·亨特(湯姆·克魯斯)一邊對反派拳腳相加,一邊從牙縫里擠出這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警告。
長久以來,《碟中諜》系列通過不斷升級的監(jiān)控技術擴展敘事張力,同時始終以主演(兼制片人)親身涉險作為核心賣點。因此,當這個號稱終結篇的章節(jié)讓意圖毀滅地球的AI“智體”與年過六旬卻體能驚人的特工亨特對決時,這種終極命題從內(nèi)部自我消解便顯得順理成章——既無需虛構戰(zhàn)略利益,更不必塑造符號化反派,現(xiàn)實世界已為滅世危機提供了足夠可信的借口。
影片的智慧在于開篇就將銀幕外的政治熵增危機(“真相湮滅,戰(zhàn)爭臨近”的旁白)與主角年齡問題巧妙嫁接。打斗頻率降低、槍械罕見化、冷兵器復興(小刀兼具殺戮、修理、手術、拆彈功能)與任務載體(老式VHS錄像帶)形成有機呼應。片中浮現(xiàn)的電影記憶并非來自競品系列或錄像時代,而是對古典時期的消化吸收:那段精彩高空追逐戲里,除了《西北偏北》黃色飛機的影子,更暗藏《大獨裁者》中卓別林倒懸駕駛的冷門橋段。
這種因演員年齡而強化的有機性,同樣體現(xiàn)在場面調(diào)度的道具和布景中。倫敦地鐵的細節(jié)真實與克制的特效使用,讓我們對這個傷痕累累的世界仍懷牽掛。當數(shù)據(jù)在全球光速流轉(zhuǎn)時,亨特卻篤信"模擬信號"——雖然古董軟盤的海洋坐標引發(fā)懷舊聯(lián)想,但更極致的原始方案是:軟盤數(shù)據(jù)被擦除,持有者僅憑記憶就能用紙張傳遞信息。這種低科技幽默彰顯了對物質(zhì)性的執(zhí)著:機器不應成為人類知識的保險箱,而是臨時保管處;載具也不再是身體的機械延伸,克魯斯的肉身總能從移動棺材般的座駕中破繭而出。
這種刻意剝離技術、凸顯有機性的手法(雖非首創(chuàng)但在第八部尤為突出)導致動作片節(jié)奏局部放緩。當亨特招募神偷時強調(diào)“關鍵在于時機”,這個通常推崇敏捷的準則在此滑向?qū)ρ诱箷r間的禮贊?!吨旅逅恪氛闪恐c德·帕爾瑪首部曲相隔的30年,甚至讓當年小角色(羅爾夫·薩克森)重現(xiàn)——如今他隱居白令海島,宛如被派拉蒙冰封保存。
冰川既是減速的地質(zhì)形態(tài)(對應角色屢屢出現(xiàn)的眩暈、藥效或昏睡狀態(tài)),也是政治上的降級策略:“智體想讓我們恐慌”,主張外交的行動派實則踐行老羅斯福“溫言在口,大棒在手”的格言。但這并非讓老年英雄單純減速或棄武從文,而是通過表演、布景與剪輯,在同一場景中融合沖擊與緩沖,玩轉(zhuǎn)宏觀與微觀的尺度轉(zhuǎn)換。
在潛艇殘骸中取物的高光段落里,潛水員在隨機滾動的圓柱體內(nèi)穿越多重氣閘,最終割斷氧氣管的“生理死亡“與鏡頭倒轉(zhuǎn)的“新生”意象交織。通過將救世主塑造成類嬰兒的瀕死者,麥奎里和克魯斯讓亨特繼承了弗蘭克·卡普拉式基督型“成人兒童”的血脈——正如《普通人》(中文譯名《約翰·多伊》)中拒絕個人崇拜的蓋瑞·庫珀。被搭檔格蕾絲救活的亨特同樣拒絕掌權,自稱“可替代品”。其團隊信條“為素未謀面之人而戰(zhàn)”,實則是將觀眾視為神圣的匿名受獻者。
與卡普拉一樣,克魯斯嚴肅看待的不是作為群體的觀眾,而是不可簡化的個體總和——這正是“智體”的反面鏡像。最終囚禁AI的玻璃管宛如未來的數(shù)字電影包(DCP),
當傷痕累累的團隊怔怔凝視這個“封存完成”的魔盒時,商業(yè)訴求被超越,電影本身成為了奇跡。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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