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的Max Holland從小在新西蘭長大,一直以為自己是Kiwi,結果18歲時才發現,自己自4歲起就是“黑戶”,為了拿到身份,他要走很長的路。
01
家人辦身份但把他“踢出去了”
Max出生在南非開普敦,還是嬰兒時就跟著母親Anastasia、兩個舅舅和祖父母Ralph、Caroline一起搬到了新西蘭。
Max出生時,她的媽媽只有15歲。
Max說,在他6歲之前,他一直以為祖父母就是他的父母,因為他是他們主要帶大的。
他的祖父母幫自己和兩個孩子申請居民身份時,沒有把Max和Anastasia一起加進去,所以他們就被排除在外,沒有新西蘭身份。
他的母親Anastasia后來結婚,又生了5個孩子,她也曾是非法居留者,但去年移民局上門之后,她申請了配偶簽證,目前身份已合法。
而Max的身份情況,連他自己都一直不清楚。
Max說,青少年時期當各種問題慢慢冒出來,他開始問“我到底什么身份”,但祖父母總是閃爍其詞。
“我一開始沒多想,一直都覺得一切正常,但當我開始問問題后,他們就不怎么回答了……真的很混亂。”
他有時被告知“你的移民文件在儲物間”,有時被說“你是居民了”,還有時候又被告知“已經申請了南非護照”。
直到11歲那年,因為沒法去參加代表隊的海外比賽,他開始意識到“好像哪里不對勁”。
后來也因為身份問題,錯過了去西班牙踢球的機會,甚至失去了St Kentigern’s的一份運動獎學金。
18歲那年,Max想和女朋友Ebonie的家人一起出國旅行,才徹底發現自己根本沒法申請護照。
直到2024年,他主動聯系移民局問自己到底有沒有身份、怎么申請護照,才知道了真相。
Max查到了自己的居留信息:在2005年2月入境,之后只持有過三次短期訪問簽證和一個有限簽證,最后一個在2009年11月過期,從那以后就一直是非法居留。
移民局自2017年起多次嘗試聯系他,但一直未收到回應。
Max說,他2017年才13歲,根本不知道這些聯系。
知道自己在非法居留時,他說:“那一刻太多情緒了。那時候我已經是成年人,正想開始安排人生,結果一下子被打回原點。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這一切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
02
家人:“被移民中介坑了”
對于這樣的情況,Max的母親Anastasia很是內疚,她今年1月寫信給移民局說:“作為Max的親生母親,我很抱歉他會遇到這樣的狀況,也因為這個,他錯過了太多。”
她告訴Stuff的記者,她因為太擔心Max,已經瘦了7公斤。
她說,如果早點知道情況,其實可以幫他申請dependent visa(家屬簽證),但當年因為跟父母關系緊張,一直沒有接回Max。
“直到Max交了女朋友Ebonie,是她開始追問,才把真相一點點挖出來。(我父母)根本沒跟我講清楚。我以為他們既然有監護權,也會幫他處理身份的事。”
她說,自己其他兩個孩子馬上要去歐洲參加戲劇交流項目了。
“我能給小的孩子安排好生活,可是老大的問題一直沒有解決。”
但Max的外公Ralph卻有不同的說法。
他說“都是謊言”,否認自己有責任。
Ralph說:“幫我辦移民的人說要把他們(Max和Anastasia)從申請中去掉會更容易通過,她直接把他們刪了,不是我決定的。”
他認為Max的身份從Anastasia18歲那年起就是她的責任了。
03
毛利家庭:“我們給他發證了”
Ralph還說他們全家是被一個Ngāpuhi毛利家庭“whāngai”(領養)了,并指定一位叫Matt Brown的男子作為發言人,因為“我自己不方便發聲明”。
Whāngai是一種毛利人的傳統習俗,意思是“由非親生父母撫養孩子”,通常是由親戚來撫養。
這種撫養方式和法律上的收養(adoption)不同,whāngai更側重于家族、社區內部的傳統責任,強調血緣關系、文化傳承和共同撫養的精神。
在毛利社會中,whāngai被認為是正常且被尊重的育兒方式。
Matt Brown發短信說,他們家族正式領養了Holland全家。
“所以Ralph不希望越界干涉毛利血統的事”,還引用了幾個他所謂能“合法從任何本地部族進行收養”的條款。
他說,Max已經拿到了他們部族發的“身份卡”。
但是這并不是新西蘭居民身份,很多地方不認。
當Stuff繼續追問Ralph,他回短信說:“如果你不了解這事,就別他媽來教訓我。”
Brown也回了信息,說:“殖民者或移民都無權干涉毛利人的習俗或tikanga(傳統),你們這群人真好笑,滿嘴胡扯……別再來煩我。”
04
移民顧問:媒體幫了大忙
為了取得合法身份,Max找了移民顧問,也把這件事報給了媒體。
他的移民顧問Aroha Taana說,Stuff在3月的報道起到了關鍵作用。
那之后,很多人給他們加油打氣,連在商場都會有人認出她來聊這個案子。
“大家真的很同情Max,覺得他就是個Kiwi,應該有機會留下來。”
Max的選區議員Rima Nakhle也一直很支持他。
“我心里其實一直挺有信心的。”Taana說,“這個孩子不是自己做了錯事,而是他信任的大人搞砸了。而我們講清楚這些事情以后,我感覺Chris Penk(新西蘭副移民部長)會理解的。”
Max的女朋友Ebonie曾寫信給Penk:“我們每天都很焦慮,生活充滿不確定,但我們還是一起堅持下來了。我們有未來,我只是請求一個機會,讓我們可以去實現它。請不要奪走我們這一切。”
終于,Max等來了他想要的結果,他的身份申請獲批。
“我們全家太高興了!”他們還特地去玩了一天VR游戲,然后一起吃飯慶祝。
他說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考駕照,然后找份工作,申請公民身份。
“有一天我也想出國旅游,看看這個世界。”
Taana說:“他現在可以開始真正的人生了,可以開車、上大學、找工作——太好了,真的謝謝大家的關注和幫助。”
05
隱形孩子慢慢現身
在新西蘭,有不少像是Max一樣,處于尷尬身份的人。
特別是2006年后在新西蘭出生的一些孩子。
2006年的《新西蘭國籍修正法案》取消了“出生即公民”的政策。
也就是說,從那年起,在新西蘭出生的孩子,如果父母是逾期居留者或只是持臨時簽證,就不再自動獲得新西蘭國籍。
移民律師Alastair McClymont在這個領域工作了超過25年,但他直到最近才真正意識到這項法律的后果。
“我從沒真正覺得這會變成一個問題,”他說。
“直到這些孩子開始一個個站出來,我才意識到:‘這太不尋常了,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孩子會遇到類似的狀況。’”
“這是最近才顯現出來的,因為他們現在剛剛高中畢業,才突然發現——人生像是走到了盡頭,沒有身份,就什么都做不了。”
這些孩子被稱為“隱形的孩子”,RNZ的移民記者Gill Bonnett這樣說。
他們大多是來自太平洋島國、印度或中國的家庭,父母是逾期居留者或持臨時簽證者。
Bonnett說她多年來一直知道這群孩子的存在,但他們始終被家人和社區保護著、藏著。
“這些人不敢站出來,因為他們很怕一旦公開身份,不僅自己會被驅逐,連父母也可能被遣返。他們不敢在媒體上發聲,也不敢在移民局面前講述自己的情況。”
只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才會找到媒體,希望借助輿論的力量來拿回身份,但是這也是一種冒險。
目前并沒有確切統計有多少這樣的“無證孩子”,但McClymont估計可能是“幾千人”,而且這個數字還會持續增長。
McClymont曾向政府建議,新西蘭應該效仿澳大利亞和英國,只要一個孩子在本地連續居住十年,就可以申請國籍。
但他至今沒有收到令人滿意的答復。
“說到底,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懲罰’這些孩子。沒有人能說這些孩子做錯了什么,值得被處罰。”
“唯一的可能解釋是:政府是故意用這些孩子來起到威懾作用,殺雞儆猴,讓其他非法移民不要輕易在新西蘭生孩子。”他補充說。
“但這個邏輯太難以接受了。一個社會,怎么可以拿孩子來當工具?完全沒有道德依據,這樣的做法令人難以想象。”
大家如何看待這種情況呢?
ref: https://www.stuff.co.nz/nz-news/360652828/his-family-are-kiwis-max-thought-he-was-too-now-he-faces-deportation
https://www.stuff.co.nz/nz-news/360732219/max-grew-thinking-he-belonged-nz-now-he-do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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