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整整二十年前，2005年5月9日，俄羅斯在首都莫斯科紅場舉行紀念衛國戰爭勝利60周年閱兵。當時正值俄羅斯與西方關系最好的時候，美國總統小布什、英國首相布萊爾、法國總統希拉克等西方國家領導人齊聚莫斯科紅場參加閱兵，安理會五常領導人全部到場，甚至還把二戰時的三個法西斯罪魁國家的領導人——德國總理施羅德、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都請到了莫斯科看閱兵。那時的普京，真是風光無兩、意氣風發，真有一種“萬國來朝”的既視感。

2005年5月9日，俄羅斯在紅場舉行紀念衛國戰爭勝利60周年閱兵。

那時，普京還沒有離婚，克里米亞半島還沒被俄羅斯吞并，更沒有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已長達三年多的俄烏沖突……

自從蘇聯解體后，整個葉利欽時代，以及普京時代的前期，俄羅斯都在積極地融入西方。直到今天，俄羅斯的很多中產階層和知識分子都是心向歐洲的。如果你在歐洲，經常能看到俄羅斯富裕階層的游客在歐洲旅游。

2010年4月7日，在波蘭“卡廷慘案”70周年的紀念儀式上，在“卡廷慘案”發生地，時任俄羅斯總理普京突然單膝跪地，向70年前的波蘭遇難者表達哀悼，普京的“硬漢柔情”為世人所動容。當時人們紛紛驚呼：“普京跪下去了，俄羅斯民族站起來了！”就像1970年12月7日，聯邦德國總理勃蘭特在波蘭華沙猶太隔離區起義紀念碑前的“驚天一跪”一樣，“勃蘭特跪下去了，德意志民族站起來了！”同樣是發生在波蘭，人們把普京的“驚天一跪”與當年勃蘭特的“驚天一跪”相媲美。

2010年4月7日，在“卡廷慘案“70周年紀念儀式上，普京單膝跪地。

1970年12月7日，西德總理勃蘭特在華沙猶太隔離區起義紀念碑前下跪

那時，普京處在非常主動的戰略地位，苦心經營，俄羅斯想爭當歐洲的“鍋爐房”。尤其是當時普京緊緊抓住了時任德國總理默克爾這個足以撬動歐洲的支點，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極力改善與西方的關系，眼看著距離成功融入西方只差一步之遙了，結果，2014年頭腦發熱一膨脹，俄羅斯吞并克里米亞的這一悍然舉動，讓俄羅斯融入歐洲的努力前功盡棄，所有的發展機遇都灰飛煙滅了，徹底斷送了俄羅斯的“歐洲夢”。

2021年8月20日，德國總理默克爾在卸任前對俄羅斯進行最后一次訪問

一次決策失誤，影響國運百年。像二十年前西方大國領導人齊集紅場大閱兵那樣的盛況，以后再也不會有了。作家路遙在《平凡的世界》里寫道：“人生的路雖然漫長，但關鍵的路卻只有幾步。”其實國家也一樣。

俄羅斯首都莫斯科，紅場上的克里姆林宮。（攝于2017年5月5日）

從沙俄時代以來，俄羅斯這個國家幾百年來可以說對內對外幾乎從來沒走上過一條正確的發展道路。如果這個國家走上了一條正確的發展道路，那它今天應該是全世界民眾最富裕的國家。因為它擁有世界上最廣袤的國土，人口又相對比較少，擁有世界上最豐富的自然資源，如石油、天然氣、森林、淡水，這個優勢在全世界都是無與倫比、獨一無二的。如果這個國家對內不折騰，對外不窮兵黷武，而是走上一條正確的發展道路，那么其民眾的富裕程度和幸福指數至少應該是與它自然地理條件相似的北歐和加拿大的水平。論自然地理條件，跟俄羅斯最有可比性的就是北歐五國和加拿大了，幾乎在同一緯度，同樣的氣候寒冷，同樣的地廣人稀，但北歐五國和加拿大都建設成了當今世界上最發達富裕、民眾幸福感最高的國家之一，而俄羅斯卻捧著金飯碗要飯。可惜了，這是俄羅斯人民的不幸，也是世界的不幸。

俄羅斯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內，普京的辦公樓。（攝于2017年5月5日）

俄羅斯的國徽是“雙頭鷹”的標志，也就是說，它一頭向著西方，一頭向著東方；一頭向著歐洲，一頭向著亞洲；既有西方文化的基因，又深受東方蒙古人的影響。但實際上，烏克蘭反而更像一只“雙頭鷹”。自從蘇聯解體、烏克蘭成為獨立的主權國家以來，烏克蘭一直在親歐與親俄之間搖擺不定，基本上是由親歐總統和親俄總統輪流執政，在俄羅斯與西方之間左右逢源。而2014年克里米亞被俄羅斯占領，尤其是2022年俄烏沖突的爆發，讓俄羅斯永遠失去了烏克蘭這個與西方博弈的緩沖區和勢力范圍，也讓烏克蘭對俄羅斯徹底斷絕了念想，而毅然決然地一頭扎進歐洲的懷抱，那才是文明的方向。俄羅斯在這場戰爭中，經濟上和戰略上都是大損失：經濟上，丟失的是歐盟的信任和經濟合作；戰略上，北約更加靠近俄羅斯的家門口。歐盟遠離俄羅斯，是俄羅斯的很大損失；而北約“靠近”俄羅斯，則使俄羅斯更不安全。而烏克蘭看似喪失了領土，其實卻拿到了歐盟的門票，它今后在歐洲起碼兩個角色：農業大國+軍事大國，烏克蘭與歐洲的關系只會更加緊密。幾乎可以肯定，此戰過后，烏克蘭這個國家會像波蘭、芬蘭、波羅的海三兄弟這些曾經被迫從屬于俄羅斯勢力范圍的國家一樣，頭也不回地從俄羅斯地緣板塊上被徹底剝離，完成徹底的“脫俄入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