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家只剩下一座老屋,雖然爸爸媽媽都已經(jīng)長眠地下,但今年清明,我還是帶著一家人,開車800多公里、耗時21個小時,回來祭掃。因?yàn)槲抑溃謰屧诘叵拢恢迸沃@一天。
清明假期很短,只有3天時間,回來之前,我是專門做了老婆和兒子的思想工作的。
老婆說,我半個月前就跟美發(fā)店預(yù)約了去做頭發(fā),我想拉直一下頭發(fā)。
我說,清明每年只有一次,做頭發(fā)每個周末都可以去做,不急著這幾天。
兒子說,我早就跟學(xué)校足球隊的小伙伴約好了,放假去體育館踢足球。
我說,回老家看爺爺奶奶,一年難得一次,足球以后多的是機(jī)會踢,下次再去吧。
老婆說,你是兒子,你要回去我不攔你,要么你一個人回去算了,沒必要折騰我們,我們都有事,再說本來假期這么短,太趕了。
我說,那怎么行,我們是一家人,爸媽就希望看到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他們不光想看兒子,還想看看兒媳和孫子,不能讓老人家失望。
在我的反復(fù)勸說下,老婆和兒子終于同意跟我一起回老家。
我們開車從昨天早上5點(diǎn)出發(fā),一路向北。由于春節(jié)很多人回家未能成行,這次清明出現(xiàn)了補(bǔ)償式的返鄉(xiāng)高峰,導(dǎo)致一路擁堵嚴(yán)重,800多公里的路程,我們開了21個小時,換作平時,也就10個小時差不多了。
一路上受的折騰自然少不了,吃飯、停車、上廁所都是大問題,到家時,已是今天凌晨2點(diǎn)多。
我拿出鑰匙,打開滿是灰塵的門鎖,上次還是春節(jié)時回來過,近兩個月沒有住人,屋子里地上、家具上、床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我們實(shí)在太累了,簡單收拾了一下,從柜子里拿出床單、被子,就睡著了。
雖然很困,但今早6點(diǎn)我就醒來了,我起床繞著房子走了一圈,房子周圍雜草叢生,窗戶上厚厚的一層灰塵。房前的菜園,媽媽在世時,都會種滿綠油油的蔬菜,而現(xiàn)在隔壁鄰居種了一些小菜。
沒有爸媽在,這座房子就沒有了生氣,沒有了靈魂。
等老婆和兒子起床后,我?guī)е麄儊淼嚼镂莅謰?的遺像前,雙膝跪下,雙手合十,三叩首。我說,爸媽,兒子帶著兒媳、孫子又回來看你們了,你們在那邊還好吧!
說完,淚水不自覺地滑出了我的雙眼。
我又帶上香燭、紙錢、鞭炮,從車上搬下兩箱煙花,來到爸媽 的墳前。這里,長眠著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四位親人。
我在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 的墳前依次點(diǎn)燃香燭,把紙錢燒在他們的墳前,燃放鞭炮,點(diǎn)燃煙花,然后帶著老婆、兒子跪在墳前,一一給他們作揖磕頭。
我說,爸媽,兒子帶著兒媳、孫子來墳前看你們了,你們在那邊都好吧,我們一家人身體、工作都好,兩個孫子都很乖,成績也挺好,你們不要掛念,請你們保 佑我們平安、健康!
撫摸著爸媽 的墓碑,我的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出來,很多回憶又涌現(xiàn)在眼前。
1999年,爺爺奶奶一個月內(nèi)相繼去世,爸爸選了這塊面朝田野、坐西朝東的小山坡,把他們埋在了這里,旁邊還種上了三棵松樹。當(dāng)時,爸爸跟我說,以后他走了,也跟爺爺奶奶埋在一起。
2009年,父親患癌,晚期,臨終前,他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他跟我說,你把我埋在爺爺奶奶的旁邊,我的旁邊還有塊地方,到時留給你 媽。遵照父親的遺愿,我讓父親陪在了爺爺奶奶的身邊。父親年僅59歲。
2019年,母親患癌,晚期,我把母親安葬在了父親給她留的那塊地方。母親年僅61歲。
他們團(tuán)聚了,彼此不再孤單。
這處小山坡,長眠著我的四位親人,他們就是我的根。根在哪,無論我走到哪,無論我走多遠(yuǎn),都是要回來的,這就是我執(zhí)意要帶兒子回來的原因。
爸爸生前,在堂屋的墻上寫了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欲高門第,祀祖敬宗起。下聯(lián)是:要好兒孫,讀書積善來。
他經(jīng)常跟我講,我們不論出身高低,都要尊敬祖先,我們不論有錢沒錢,都要好好讀書。
他是這么說的,也是這樣做的。所以無論當(dāng)年家庭經(jīng)濟(jì)多么困難,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的他,吃夠了讀書少的苦,二十年如一日,咬牙堅持把我們姐弟倆培養(yǎng)成了博士和碩士。
是的,祀祖敬宗,是需要傳承的,只有一代接著一代傳下去,他們才知道根在哪兒,才不會忘本,才能不忘初心。
也只有不忘根本、不忘初心的孩子,才能終成大器、行穩(wěn)致遠(yuǎn)!
清明假期太短,沒有時間在家多陪陪爸媽,我再一次清理了墳前的雜草,回老屋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又要準(zhǔn)備往回趕了。
臨行之前,我站在爸媽 的遺像前,看著他們的音容笑貌,我又一次淚眼婆娑。我說,爸、媽,你們?nèi)掳蚕桑舱埬銈儽?佑兒孫們健康、平安、成長!年底,我再回來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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