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點的蘭州總是霧蒙蒙的,月亮剛剛藏進云朵里,這座城市與太陽一同慢慢蘇醒。
而每天的這個時候,在通往蘭州大學的街道中,總會瞧見一個男孩的身影。
他的走姿很怪,走路時身體微微向左傾斜,胳膊的擺動仿佛不受控制,這個看似健壯的男孩,好似隨時會摔個“狗吃屎”。
令人意外的是,男孩走的很慢卻也很穩。走到擁擠的大學門口,周圍的人群會自主的給他讓出一條道路,保安也不會對他多加阻攔。
這個男孩名叫謝炎廷,見過他的人,很快就能猜出來,他并不是一個正常人!
謝炎廷在11個月的時候,就確診為腦癱。高考僅262分,還做了12年旁聽生。
然而今年31歲的他,卻發表了3篇SCI論文,并即將以蘭州大學博士生的身份畢業!
謝炎廷究竟是何許人也?他又經歷了什么?且聽我細細道來~
與數學為伴的人
世間不幸的人很多,在不幸人生中,能找到自己幸運的人,卻寥寥無幾。
謝炎廷年幼患病是他的不幸,數學的出現是他不幸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謝炎廷也說不清,數學是何時融入他的生活的。
他只記得,在遇到數學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不善言辭的他,會滔滔不絕的談論他所研究的圖論,看過的學術論文。
數學就像是一個打開謝炎廷的機關,讓謝炎廷敞開心扉與人交談。
數學帶給謝炎廷的不僅僅是精神上的富足,更是一個融入社會的契機。
在人生的前19年里,謝炎廷并不太與外人接觸,整日蝸居在昏暗狹小的房間中。就連學習,也是母親自己手把手教導。
直到2011年,謝炎廷的人生發生了改變。
那年他參加了高考,因為身體的原因,無法正常寫字,只得填寫選擇題。選擇題滿分280分,謝炎廷考了262分,其中數學選擇題拿了滿分。
這個分數對于一個11個月就確診腦癱的孩子來說,是個奇跡。
這也讓謝炎廷的家人看到了謝炎廷的天賦,他們都不愿意謝炎廷這輩子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去,謝炎廷自己也非常想要上大學。
為此謝炎廷的母親主動找到了蘭州大學,說明了謝炎廷的情況。蘭州大學的校長了解了謝炎廷的情況后,破例招謝炎廷為數學與統計學院的旁聽生。
謝炎廷深知這次機會的來之不易,盡管身體不便,他也從不缺課,學習時也很認真。
在與數學為伴的日子里,謝炎廷逐漸開朗起來,會主動交友。
“本科”期間,謝炎廷選了所有能選的選修課;每一次的集體活動也從不落下;與同學開玩笑,去ktv唱歌...
若是不注意他獨特的外貌,根本看不出他是個殘疾人,他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簡單快樂的生活著。
這一切的改變,數學功不可沒。
是數學讓謝炎廷有了熱愛生活的勇氣,是數學讓旁人放下了對謝炎廷的偏見,主動靠近他,照顧他,甚至由衷的敬佩他。
謝炎廷是個怎么樣的人?
我想,是個與數學為伴的人。
白天,數學是他融入社會的鑰匙,是他的武林秘籍;黑夜,數學是他進入夢鄉的安眠藥,是他安睡的密碼。
與愛相伴的人
在知乎上有這樣一個問題:“在愛里長大的孩子是什么樣的?”
下面的一個回答說的很對:“愛里長大的孩子自信、溫柔、堅信自己與一切美好相配,舉手投足都是被真切愛過的痕跡。”
謝炎廷就是這樣一個被愛包裹著長大的孩子。
在謝炎廷11個月大的時候,不幸的被診斷為腦癱。周圍的人都勸兩口子放棄謝炎廷,想要一個孩子,再生一個好好培養就好了。
夫妻倆在糾結了幾天幾夜后,終于有了結論:不放棄謝炎廷。
從那一刻起,他們知道,謝炎廷將成為他們生活的中心,一生的牽絆,也做好了應對未來的準備。
經過商討后,兩人協商,媽媽劉小鳳辭職專門照顧謝炎廷,父親則負責掙錢養家。
為了給兒子治病,劉小鳳帶著兒子從北京跑到成都,在一個個城市的醫院穿梭。
謝炎廷因為身體原因無法正常入學,為了讓兒子和正常人一樣學習,劉小鳳便自己買教材,自己當老師。在十二平米的小房間里,一字一句的教授謝炎廷知識。
為了讓孩子更有學習的氛圍,劉小鳳還為謝炎廷制作了和學校一模一樣的作息表。
兩人一步一個腳印,學完了小學與初中。到了高中,劉小鳳犯難了,自己的文化水平已經不足以教授謝炎廷知識了,為此她只得咬牙重金聘請了一位家教。
在日常的生活中,劉小鳳的照顧亦是無微不至。
出去吃飯時,會隨身攜帶謝炎廷用慣了的鐵勺子;擼串時,會將肉串放到謝炎廷嘴邊;學習時,會跟著兒子學,各種學術名詞也是隨口就來。
正是母親劉小鳳的不拋不棄,謝炎廷才有了與數學結識的機會,才得以改變這不幸的人生。
一個人置身于火爐旁,能感受到熱暖烘烘的熱;一個人被愛意包裹,又怎么會感受不到熾熱的愛呢?
母親對謝炎廷,謝炎廷都看到的,感受的到。
在謝炎廷的博士論文致謝部分,他用質樸的言語寫道:“感謝家人的養育和支持,尤其要感謝我親愛的媽媽。從小到大,我媽媽把我當成正常人一樣教育,我媽媽這輩子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尤其在我爸爸去世之后,媽媽我愛你!”
除了母親,謝炎廷還應感謝一個男人——他的導師徐守軍!
謝炎廷與徐守軍的第一次相見是在《解析幾何》課上,才上課沒多久,徐守軍發現角落里的男孩很奇怪。
上課不僅不做筆記,還搖頭晃腦,常常做鬼臉,但他聽課又很認真。
下課后,徐守軍迫不及待的和同事打聽他的情況,搞清楚原因后,徐守軍對謝炎廷關注了起來。
上課時,會觀察他對知識點的接受程度,會通過眼神交流,對謝炎廷進行鼓勵,傳遞信心。
課間,徐守軍會走到謝炎廷的桌邊,蹲下身子與他交流,詢問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時,還會送謝炎廷回家。
發覺謝炎廷的數學天賦后,徐守軍會帶著他寫論文,融入自己的團隊,對謝炎廷傾囊相授。
劉小鳳回憶道:“徐老師帶謝炎廷出去參加學術會議,都會自掏腰包,報銷我們的路費與住宿費。”
在家,劉小鳳給了謝炎廷無微不至的關愛,讓他茁壯成長;在學校,徐守軍給了謝炎廷細致入微的關懷,讓他走上數學之路。
謝炎廷是個怎么樣的人?
我想,謝炎廷是個與愛相伴的人。
在愛意下成長的謝炎廷,活的肆意瀟灑,舉手投足都是被真切愛過的痕跡。”
與命運斗爭的人
殘疾人與旁聽生,這是謝炎廷身上最突出的標簽。
對于這兩個標簽,謝炎廷不會回避也不會恥于提及。
謝炎廷走在路上時,身體總是控制不住的歪七扭八,臉上也會不自覺的做出鬼臉。
每一次出去,路人總會頻頻回頭觀望他,好似在看一個稀有動物。
這樣的眼色,31年里謝炎廷見慣了,也不在意這些。他知道這些避免不了,只得習慣接受。
更重要是與在意他人眼光相比,謝炎廷更在意與自己命運相近的人。
網上有個腦癱患者交流群,群里大部分人都終日宅在家中,就像謝炎廷從前19年的人生一樣,小小的房間,就是他們所有的天地。
謝炎廷為自己的幸運暗喜,也為病友們的現狀同情。
他時常在群里和群友熱情的聊天,鼓勵群友熱愛生活。也希望成為這個群體的榜樣和先行者,讓腦癱患者得到更多重視與幫助,讓社會給他們更多的教育機會,讓他們可以走出那個封閉的小房間。
謝炎廷用自己的努力走到了現在的位置,有時也會有一種無力感。
即使他發表了多篇sci,讀了博士課程,卻也可能因為沒有學籍,拿不到博士學位證書,只得以旁聽生的身份畢業。
每當想到自己的旁聽生身份,謝炎廷總會安慰自己:“旁聽和殘疾一樣,沒人想要殘疾,也沒人想要旁聽,但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也不會覺得丟臉。”
“命運對勇士低語:你無法抵御風暴;勇士低語回應:我就是風暴。”尼采在《善惡的彼岸》中寫道。
這句話也被央視解說員用來形容羽生結弦,現在我想用這句話來形容謝炎廷。
命運向我發動風暴,我拒絕不了,卻能成為新的風暴,卷動出自己的天地。
你要問我謝炎廷,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想他便是那個抵御風暴的勇士,與命運抗爭的人。
總結:
在采訪時,謝炎廷說:“有多少人提起霍金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的黑洞理論,而不是他的身體。”
誠然,謝炎廷這句話是事實。大家在看待像霍金、謝炎廷這樣的人時,總是透過他們殘缺的謝炎廷身體,窺探他們真正的光芒。
很多人都忽視了一個問題,其實他們本身的光芒足以讓人忽視身體的不足。真正殘疾的是大眾的思想,總是帶著有色的眼睛審視他們。
“我希望人們提起我的名字,想到的不是我是個殘疾人,而是我的圖論,我的數學成就,這是我最理想的狀態。”謝炎廷眼色堅定的重復了兩次這句話。
或許在今后的某天,大家提起謝炎廷第一時間想到的不再是他的殘疾,而是他的數學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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