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M模組產業鏈，資料來源：各公司官網，中金公司研究部

上半年專家們還在說存儲需求要在三四季度觸底復蘇，9月開始，存儲漲價的好消息接連傳來，被媒體報道為“存儲芯片史上最長的庫存調整期”終于迎來曙光。

大容量存儲漲價尤其明顯，大家猜測是華為Mate 60系列強勢回歸的關系。恰逢行業慣例金九銀十的節點，近期PC、智能手機這類消費電子出貨量的改善或帶來了需求。

今年全球PC出貨量第二、三季度連續兩個季度的環比增長，業界認為PC行業復蘇跡象顯現。9月國產手機出口大增，出口金額更是環比大漲123.37%。天風國際證券分析師郭明錤近期發文指出，中國手機市場底部將過，預期將重拾增長，4Q23手機出貨量環比、同比預期均回歸增長。

行業對手機存儲的備貨來襲，模組廠商群聯9月已看到來自大陸的模組與智能手機客戶需求增強，部分客戶甚至已接受了30%至35%的價格上漲，手機品牌廠、存儲模組廠的采購輪流去韓國談NAND Flash價格。

韓國大廠甚至先發制人，表示減產后供需缺口達20%-30%，如果沒有在7月前簽約，后來追加貨源只能接受漲價。

存儲價格都漲起來了？存儲的苦日子要過去了？

01

合約價調漲

市場一片“漲聲”

8月初，有朋友看到存儲市場已經出現小幅漲價，漲到9月“不敢隨便接單”。

直到8-9月的現貨市場，存儲芯片熱鬧非凡，SSD、eMMC這類以NAND Flash為存儲介質的模組產品，價格率先開始反彈。“eMMC和大容量都在漲價，三星在合約市場就漲了30％-40％。”

eMMC 128GB市場價格走勢（單位：美元），來源：CFM閃存市場

全球存儲類芯片市場仍以DRAM和NAND Flash為主，2022年DRAM市場規模占比56.8%；NAND Flash市場規模占比43.2%。其中，DRAM主要作為計算機的內存，可分為DDR系列、LPDDR系列和GDDR系列、HBM系列。而NAND Flash被廣泛用作大容量數據存儲介質，可分為SSD、eMMC、SD卡等。NOR Flash則是市場規模第三大的存儲芯片，廣泛應用于需要存儲系統程序代碼的電子設備。

“現在大家都盯上了SSD的生意，尤其是三星的SSD。”9月初就有渠道商在某論壇爆料，國產二三線SSD品牌廠家近期陸續開始執行漲價措施。

由于存儲漲價，大存儲手機可能也要暫時告別“白菜價”，以爆料準確著稱的博主“數碼閑聊站”表示，接下來的部分新款旗艦機型起售價預估會上浮300-500元。

華為等智能手機新機備貨潮，加上手機存儲大容量化，或將帶動eMMC量價齊升。eMMC，（embeded MultiMedia Card），是由 MMC 協會針對手機平板制定的閃存標準，由NAND Flash和NAND Flash控制器組成。市面上常見的手機快閃記憶體標準共有 eMMC、UFS 與 NVMe，其中 Android 手機主要采用 eMMC 與 UFS 標準，而 NVMe 則是蘋果 iPhone 所使用的閃存標準。

據媒體報道，存儲行業下游合約市場的廠商紛紛表示，原廠已經通知Q4合約價要調漲，讓客戶在9月有時間向下游通知漲價。

存儲市場非常龐大且細分，目前價格上漲帶來的反應處于分化之中，市場人士感受有所不同。

做存儲和MTK聯發科套片的沐沐表示，雖然現在價格比以往有所上調，但從DDR（內存條）、eMMC、eMCP（eMMC+LPDDR）這些來看，需求沒有完全起來，至少沒有預期中好。“我們主要做終端，前兩周多了一點點詢盤，出貨量也沒見起來，可見目前真實的需求和出貨量并沒有起來。”“和年初相比，需求量稍微上漲，但只是正常出貨，成交平淡。”

到9月底即三季度末，隨著NAND行情持續升溫，DRAM行情也開始回暖，呈現渠道SSD和DDR價格普漲的情形。不過，SSD“只有三星這種一線品牌生意更火熱。”也有人表示，“DDR（主流）沒多大動靜，LPDDR（主要用于便攜設備）漲得都拿不到貨。”

DDR里面，DDR4、DDR5這些市場現貨價格漲幅明顯，DDR4內存條需求也開始增多，市場庫存非常有限，漲價對中小型客戶影響大，處于買賣雙方博弈的焦灼時期。

針對主流的DDR4，主要做美光DRAM等存儲顆粒的朋友盧克表示，10月DDR4顆粒已經正式漲價，原廠漲了10-15%，客戶紛紛備貨，“DDR4由三星領漲，其他牌子都跟進了，像美光 、國產的長鑫都漲了。”

原廠美光方面，NOR Flash和NAND Flash均有上漲，訂貨報價明顯提高，但需求端并未明顯好轉。

機械硬盤HDD整體需求平緩，而且詢價大多以小數量或停產料號為主，加上硬盤廠商從第二季度開始持續漲價，所以成單較難。此前SSD的價格戰吸引了不少消費者，但HDD在企業級市場的份額占比仍然很大，這是廠商漲價的底氣之一。

多年接觸存儲芯片的朋友觀察到，存儲行業此次漲價和往年不太一樣，“2016年的9月很缺貨，記得DRAM先漲價，接著NOR、eMMC、NAND、Module（內存模塊，一般由DRAM組成）輪著漲了一遍。”如今DRAM的反應，稍微落后于以大容量存儲為主的NAND Flash，直到10月，原本不被看好的DDR4表現才較為強勢。

實際上，本輪存儲芯片漲價，最早得益于原廠的主動減產和漲價，體現在今年二季度財報上，多家采取了一系列減產措施的頭部存儲廠商表示，行業已經開始筑底，可謂是不漲價不行，此前幾乎所有存儲廠商均面臨虧損，意味著生產的幾乎每顆芯片都在賠錢。

02

存儲漲價，苦日子過去了？

“大部分客戶接受漲價，漲價后的價格還是在歷史的低位，客戶也能接受。”盧克看到，這次存儲價格觸底回漲，原廠減產是關鍵，之前供過于求，存儲價格跌跌不休，現在原廠減產了，供需也就平衡了，價格逐漸在回升。

芯片供過于求，原廠忍了很長一段時間，持續的減產降庫存已經有了初步成效。根據國金證券研究所整理的數據，22Q3 全球存儲原廠庫存月數為 5.1 個月，高于去年同期的 3.0個月，且連續五個季度上升，并明顯高于上一輪周期頂部（19Q1）的 3.7 個月。

今年年初三星NAND庫存水位超過20周，最高一度飆升至28周，但在8月已降至18周（126天），目標年底NAND庫存正常化（6-8周水平）。

集邦咨詢的報告指出，三星從 2023 年 9 月開始將 NAND 閃存的產能削減高達 50%，被削減的主要是 128 層以下 NAND，削減產能后三星將與其他 NAND 制造商人為制造閃存緊張的局面，以解決當前市場 NAND 供過于求、價格低迷的問題。

SK海力士23Q1 PC和移動客戶庫存水平下降，Q2看到客戶補庫存，今年一季度由盈轉虧的DRAM業務僅在兩個季度后即Q3實現扭虧為盈，連續虧損的NAND業務也跟隨市況出現好轉的跡象。

三星在23Q2財報電話會宣布DRAM和NAND庫存5月見頂，預計H2繼續去庫存。

美光在大力減產幅度下庫存，截至到FY23Q4，美光庫存基本持平前幾季度，但DOI明顯減少，大部分PC、手機和汽車客戶的存儲IC庫存目前已到正常水位，數據中心客戶的庫存持續改善，預計在23Q4正常化。

原廠不會放過漲價的機會，像壟斷性強的DRAM，“只要有5％的缺口，就可以實現10％的漲價。”

結合存儲行業周期也可以看到，存儲價格“跌跌不休”的日子到頭了。

存儲行業銷售增速最近一次見頂大致在2021年Q3 ，2022年則增速轉負。回顧世界半導體貿易統計組織（WSTS）披露的歷年全球半導體各板塊銷售同比增速，存儲行業的營收增速從見頂到見底通常為1-2 年，能夠推出23Q3-23Q4 迎來止跌。

進一步看，首先廠商的毛利率走勢一般與存儲周期同步。今年一季度至二季度，美光、華邦、旺宏等存儲廠商的毛利率已經來到最底位置，美光毛利率更是打破了近年來的歷史新低，首次達到負數。

其次，全球存儲看韓國，韓國存儲芯片出口額與存儲價格波動呈正比，價格波動也呈周期性變化。近十年韓國存儲芯片的出口價格趨勢看，出口芯片總量波動較為平穩，出口總額的波動基本與價格波動成正比，而韓國9月出口額環比增長了14%，價格周期觸底市場逐漸復蘇。

這次NAND 先于 DRAM 復蘇，與三星等NAND 廠商減產時間較早有直接關系。

根據TrendForce預計，今年NAND供給位元增幅將收斂至 21%，NAND 需求位元同增 27%，主要得益于服務器單機搭載容量同增 24%，手機閃存容量同增22%，供需差比例從2022年的9%下降到2023年的 4%。而由于 DRAM 廠商擴產計劃延后，預計今年 DRAM 供給位元增幅不足10%，且受疫情期間電腦透支消費，手機內存容量增速不如閃存等因素影響，DRAM 需求位元增幅來到歷史低位，今年僅同增 1%。

9月中旬開始，隨著原廠相繼對NAND減產漲價，存儲現貨市場NAND行情全線走高，并自上而下傳導至現貨SSD、eMMC/UFS卡和U盤等成品端，NAND現貨價格全線走高，形成一波漲價浪潮。漲價影響也開始擴散至現貨DDR4行情。

和一般的IC芯片不同，在存儲市場，同時存在內存顆粒與存儲模組產品的流通，內存顆粒相當于存儲芯片/存儲模組的“零部件”，DRAM內存條、SSD等就是存儲模組的產品形態，存儲人所說的“條子”、“內存條”，就是相對顆粒來說的。

NAND Flash產品主要以模組形式發貨給終端廠商，NAND Flash模組主要產品，NAND Flash顆粒占其模組70%以上成本，中高端NAND Flash模組內部會搭配DRAM顆粒。

DRAM產品一部分以模組形式出貨，主要應用于PC、服務器的內存條。另一部分以顆粒的形式出貨給下游客戶，典型的如智能手機使用的LPDDR顆粒、顯卡模組使用的GDDR/HBM顆粒，通常三星等原廠會將初步封裝好的各類顆粒發給臺積電、日月光等制造商，再以ePOP、2.5D、SiP等形式封裝為成品芯片出貨至終端廠商。

這段時間，由于存儲原廠減產漲價，一些嗅覺敏銳的模組廠，已經偷偷提高庫存水位，買了一些低價芯片先囤著等漲價。原廠的這波操作，是要讓供需逐步平衡，也難怪SSD等價格上漲能夠帶來明顯的連鎖反應，據悉，下游SSD制造商和PC OEM也非常積極地備貨。在存儲市場上有終端客戶資源的朋友已經開始備起了安全庫存。

03

結語

2016年，存儲芯片異常缺貨導致市場迅速見頂，2021年Q3則是缺芯潮導致，但目前整體需求還遠未達到將市場推至頂端的盛況。有朋友觀察到，2016年夏天前，4Gb商業級的DDR3 最低1.5美元，今年跌破1美元，2Gb的DDR3 當年最低0.9美元，之前漲至2.8美元，今年跌破0.8美元，今年幾乎都跌到了最低位，要漲回之前的價格很難，“消費量不夠”。

終端客戶在減產漲價壓力下，目前會為了供貨穩定增加備貨，部分有庫存的終端觀望供應端態度，有實際需求的現貨急單接受漲價，目前存儲市場的回溫多少帶有一絲被動。有報道稱這波自上而下的漲價預計將持續到明年。

需求在緩慢回升，存儲至少熬過了最苦的日子，但還要一段時間來反應。

對于存儲行業何時真正回暖，不少人認為還是要結合明年經濟情況和客戶需求來看，像AI帶火的HBM高性能存儲，對DRAM產能需求大，可能是存儲行業實現強勁增長的“新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