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源自AI生成
近期有一則重磅消息,并沒有引發太大的水花。但我們可能遠遠低估了其長期影響力。
這則消息就是,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芯片大基金第三期成立了,而且注冊資金總額超過了前兩期之和,達到了3440億元人民幣,換算成美元大約在480億左右。
而就在大概三四天前,韓國總統府宣布將為該國半導體產業提供價值26萬億韓元(合190.5億美元)一攬子支持計劃。這項一攬子計劃包括了17萬億韓元的特定投資財政和金融支持計劃,以支持半導體公司的大規模投資。尹錫悅還稱,還將設立一個1萬億韓元的基金,以支持無晶圓廠企業和設備制造商。
其實還不止是傳統半導體產業強國韓國。三個月前,美國商務部宣布下一階段對CHIPS研發計劃的投資預計超過50億美元,其中包括國家半導體技術中心(NSTC)的建設。
2023年下半年,歐洲通過了《歐洲芯片法案》,宣布將向半導體行業投資430億歐元,以重振歐洲半導體產業,增加本地芯片生產。
幾大主要經濟體官方全面下場All in,全球芯片軍備競賽事實上已經開始。
而這也意味著,近幾十年來主要由市場驅動和自由放任鞭策的半導體行業正在加速瓦解之中,隨著針對這一領域的鼓勵和限制政策變得越來越多,半導體企業的話語權也在不斷下降。
91歲的張忠謀去年曾經感慨,全球化和自由貿易“幾近死亡”,并且不太可能重來。
現實正在不斷印證他的遠見,隨著半導體行業的企業行為自主權不斷喪失,芯片產業正在從此前的科技工業品,變成了數字時代的軍火。
01
投入
很多人知道芯片大基金應該是在2019年貿易摩擦之后。
2019年10月,大基金二期成立,主要投向芯片設備和材料環節,彼時的注冊資本為2041億。恰好彼時芯片成為了大國博弈的焦點,也第一次把這一現代科技工業中的核心要件推到了前臺。
但事實上大基金首期成立于2014年,主要投向芯片制造環節,注冊資本987億,在2018年底已基本投資完畢,如今存續期即將滿十年,臨近到期。自從22年以來就能看到大基金一期不斷披露的減持計劃。
再來看看大基金一期的投入中,這些企業也基本上算得上是中國芯片半導體行業的明星了,比如兆易創新、中微半導體、中芯國際等等。當然,大基金的意義不僅僅在于它投了什么,而是所起到的示范效應和可能撬動的杠桿效應。
乍一看起來,韓國的190億美元和我們的480億美元不在一個量級上。但韓國的半導體芯片產業起步于上個世界60年代,這些年來他們對于半導體芯片產業的投資從未停止,而且一直是韓國經濟的重心產業。
現在,全球最為重要的芯片制造商中,三星和SK海力士都是韓國企業。三星是從上個世紀70年代就開始不斷加碼投資半導體芯片行業。相比之下,無論是一期還是二期名單中的企業,要追趕上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
但在這種投入決策中,一個極為關鍵的變化是,企業的重要性其實是在不斷后退的。如今的芯片產業,作為高新技術的代表,其發展軌跡似乎超越了純粹的市場邏輯范疇,成為了國家策略、科技創新、全球供應鏈安全與地緣政治博弈的重要交匯點。
傳統經濟學理論強調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即通過供需關系、價格信號引導企業生產與投資決策。
然而,在芯片這一關鍵領域,市場的無形之手正受到多重外部力量的顯著影響——通過政策扶持、資金注入、稅收優惠及研發合作,政府成為推動產業的關鍵力量。
02
邏輯
如今的芯片產業的發展已深深烙印上國家意志的痕跡,不再是單純市場供需所能全然解釋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最近有一則消息稱,阿斯麥稱可遠程癱瘓臺積電光刻機。
但無論技術上能否實現,其實結果基本是一致的。即便是完整地獲得了 EUV 光刻機,也不一定能制造出表現非常出色的芯片。臺積電的光刻機需要依賴 ASML 的日常維護和零部件供應。如果離開了 ASML,必須設法自己解決零部件的問題。
近年來,貿易摩擦、技術封鎖、出口管制等政策工具被頻繁使用,使得芯片產業成為大國間角力的核心領域。這種情況下,企業的決策更多地受制于政治風險評估而非單純的市場需求分析。
技術突破與資本密集特性也是芯片產業偏離市場邏輯的重要因素。從這個角度能反過來理解為什么決策層要開始下場呼喚耐心資本。
芯片研發周期長、投入大、風險高,往往需要長期穩定的資金支持與前瞻性的技術預見。因此,產業內的重大投資決策往往基于對未來技術趨勢的判斷而非即時的市場回報。
最典型的案例,是埃隆·馬斯克的X AI公司融資60億美元用于超級計算機建設,這樣的舉動雖著眼于未來,但也揭示了芯片領域特有的資本運作邏輯,即高額投資、長期布局與技術引領市場的特點。
在疫情、自然災害等因素沖擊下,芯片供應鏈的脆弱性在過去幾年中被進一步凸顯,導致“你缺我有,就可賣產品”的傳統商業邏輯不再普適。產業內部開始強調韌性和協同,政府與企業合作保障關鍵物資供應,體現出市場之外的新的協同機制。
從這個角度來說,芯片產業的發展已遠超出了自由市場競爭所能完全解釋的范疇,它是一個高度復雜、受多因素影響的系統。在這個系統中,政府的引導、地緣政治的博弈、資本的集中與技術的突進,正在塑造全新的產業發展邏輯。
可真正的問題是,芯片產業此前爆發的邏輯是協同創新。當我們到了一個互相封閉、互相切割的時代,摩爾定律還會如同以往預期之中那樣發揮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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