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9月18日,第八縱隊二十四旅七十一團占領運城飛機場后,全旅與晉綏獨三旅開始了掃清城市外圍據點的戰斗,一直到10月8日。
一、第二次圍攻運城戰斗打響。
二打運城,王新亭指揮第八縱隊第二十三、二十四旅、晉綏獨三旅及太岳三分區基干團等部隊,以閃電之勢從東、北、西三面包圍了運城。第二十三旅在城北,第二十四旅在城東,晉綏獨三旅及太岳三分區兩個團在城西,太岳三分區其余部隊圍困安邑之敵,以保障攻城部隊左側安全。
晉綏獨三旅,嚴格遵照軍區徐向前副司令員的指示,在戰斗動作方面,主要使用小分隊,發揮班的作用,特別是對敵碉堡采用單兵連續爆炸。敵碉炸毀后,突擊隊發動沖鋒。這種戰術具有彈藥消耗少,部隊傷亡少,戰斗持續時間短的優點。不足之處是炸藥消耗量大,俘獲敵兵少,因堡內敵人全被炸死。戰斗一打響,獨三旅就采取此戰術首先成功地攻下了敵人構筑于城西北的一座碉堡。王新亭司令員立即命令第八縱隊各旅團長及主管作戰的參謀人員,趕赴獨三旅陣地學習,目睹了獨三旅在城西北攻破另一座敵碉的經過。
第八縱隊二十四旅,旅指揮所設在城東門外約1200公尺的鹽池禁墻后面。具體部署是:七十二團攻擊東門外南邊13號集團陣地,堵住由東門出犯之敵;七十團位于鹽池內的五鋪,奪取城東角3號陣地;七十一團位于八鋪,奪取城南角2號陣地。
他們學習獨三旅的經驗,經過數天激戰,在城東及城南攻占了敵人一部分陣地,正當他們重新組織力量對敵另一部分陣地發起攻擊時,敵人對二十四旅的陣地發起了反攻。在炮火的掩護下,城內敵人大批出動,輪番反撲。尤其對2號陣地和天地廟陣地的攻擊更加猛烈。經過一夜激戰,二十四旅雖然打退了敵人的反撲,但也打亂了二十四旅對敵人陣地的進攻計劃。因此,二十四旅改變計劃,變進攻為堅守。
此后,二十四旅每晚都與敵人進行陣地爭奪。因此,遲滯了二十四旅對既定目標的進攻,大量地消耗了我軍兵力及彈藥,致使半個月內,二十四旅挖掘接近敵陣地的土工作業,幾乎寸土未進。
后來張富林回憶道:“二十四旅與敵人的陣地爭奪戰,就像蘇聯小說《日日夜夜》中描寫的一樣,為了一塊陣地敵我反復出擊,凡乎是寸土不讓,從10月8日至11月18日、40天左右我們就是這樣過來的。”
太岳三分區部隊,雖然由游擊隊組成,但打得很英勇,尤其是中條支隊三大隊曾連續擊退敵人10多次沖鋒。王新亭司令員通令嘉獎:“你們發揚了人民解放軍沉著頑強的戰斗精神,堅決給予反撲蔣軍以慘重的打擊。蔣軍雖集中炮火,猛烈轟擊,你們能使我陣地穩如泰山,巍然不動,擊退蔣軍11次沖鋒,給我逐碉前進,全殲運城蔣軍,起著極好的作用!希你們再接再厲,為徹底解放運城而戰斗!”
截至11月中旬,我軍全部拔除了城東城北兩面護城據點,攻占了7個集團陣地,進抵城墻100-200米一線,當時,《太岳日報》作過這樣的報道:“晉南人民解放軍在圍攻運城的一個月中,斃傷蔣軍2000余人。人民解放軍兵臨運城近郊,國民黨軍三六九團、二五O團,閻部保安第五團,政治保衛團等數千官兵還強作掙扎,夜晝相繼以密集炮火向我陣地反撲偷襲,均被我軍英勇擊潰;最后一周,我軍即開始掃蕩外圍,蔣軍所夸耀的堡壘群、防御體系,就變得支離破碎。第1、3、4、5、7、8、10號堡壘群7處完全被我軍摧毀。”
我軍掃清運城外圍據點取得節節勝利,城內守敵驚慌萬狀。閻錫山的十四專署專員謝克儉接連不斷地向太原的閻錫山、西安的胡宗南發電求援。
二、現在再看太原綏靖公署日記,敵人的狼狽相可見一斑
十一月四日 星期二 晴風
一、第十四區保安司令謝克儉,戍(十一月)冬(二日)軍電請中央派援解圍運城,以防萬一……如戰事再行延長,城恐發生萬一,懇祈早請中央派援解圍為禱。
二、綏靖主任接電后即以戍(十一月)支(四日)署剛戰電復:戍(十一月)冬(二日)軍電悉,已由西安胡主任派隊增援矣!
十一月九日 星期日 晴風
一、第十四區保安司令謝克儉戍(十一月)齊(八日)軍親寅(五時)電請速派隊馳援運城。
虞(七日)晚,匪先以炸藥炸級我城東北萬泉保警隊所守30號碉堡及外壕,繼以步兵數百,在炮火掩護下猛撲,經徹夜反復沖鋒,我守兵傷亡殆盡,終告失寧。同時,城東北公路上,保二大隊所寧三稠,亦被猛烈攻擊,我寧共傷亡甚重,仍英勇奮戰中。午夜,匪復猛攻城東南保五團所寧38號碉,現仍惡戰中。查,10號碉距東北城角僅百公尺,匪已突破迫近,運城勢甚危慮,除仍會商竭力設法外,萬祈電派隊馳援。
二、綏靖主任據報后,即以戍(十一月)表(九日)亥(二十四時)署剛戰電復:戊(十一月)齊(八日)軍親寅(五時)電悉,正急電西安胡主任派隊馳援矣!
十一月十二日 星期四 晴
一、第十四區保安司令謝克儉,戍(十一月)佳(九日)軍親電請速增援運城。
運城危急,已屢由呈,現匪以輪戰方式,日夜更翻猛攻,致我軍民苦寧四十余日,殺不勝殺,精疲力竭,對破壞各處工事,已無暇整修,彈藥缺乏,尤以手擲彈使用貽盡,城防垮慮,我如能以一師兵力北渡增援不晚,運城之圍可解……萬祈電催增援為禱。
二、綏靖主任據報后,即以戍(十一月)元(十一日)署剛戰電復:戊(十一)佳(九日)軍親電悉,已電催胡主任迅速增援矣!
三、第十四區保安司令謝克儉,戍(十一月)真(十一月)辰(十時)軍親電,請速再電西安派飛機徹夜轟炸攻城匪軍,并派援軍馳援。
灰(十日)夜,匪新增兩團已至運城東南地區,計劃自本晚起,配合完成之坑道,猛撲城垣,已電請胡主任及空軍劉司令派機徹夜輪流轟炸,并增派軍馳救,務懇即刻再電胡主任、劉司令為禱。
四、綏靖主任接電后,即以戊(十一月)真(十一日)未(十五時)署剛戰電復:戍(十一月)真(十一日)辰(十時)軍親電悉,已急電西安胡主任及劉司令派機轟炸矣!
蔣介石在11月的《本月反省錄》中也寫道:“全國戰場均皆陷于劣勢被動之危境,尤以榆林、運城被圍困日久,無兵增援……此城存亡危急之秋也。”
三、運城一次次發來求援,胡宗南犯了難
西安,胡宗南官邸。
西安綏靖公署主任胡宗南,獨自坐在官邸的沙發上苦思冥想。運城十四專署專員兼保安司令謝克儉一次又一次向太原發電,太原綏靖公署主任閻錫山一次又一次向他求援,給他出了難題。一會兒,胡宗南站起來在屋內踱來踱去,他權衡著運城存亡對本部的影響。運城雖在閻錫山防區,受閻錫山管轄,但與自己休戚相關。運城如果被共軍占領,就像一把利劍隨時都可以從右側刺殺過來。保住運城,也是為了自己,可以穩住西安,解決陜北方面的后顧之憂。他命令侍衛通知有關人員,共議對策。
頃刻,一個個衣冠端正的高級軍官裴昌會、盛文、薛敏泉、王超凡等來到了胡宗南官邸。
胡宗南讓大家坐定,開始講述太原綏靖公署主任閻錫山的求援,講畢:“諸位,我們怎么辦?”
無人應對。
過了一會兒,50多歲的西安綏靖公署副參謀長薛敏泉說:“現在陜北戰場沒有部隊可抽調南下,二十九軍集中在延安周圍駐防,維持治安;整編第一軍、第二十四軍為對付共軍陳謝部隊東進,保關中和西安安全;10月26日,陜北共軍對榆林發起第二次進攻,31日奪取全部外圍據點,11月2日,在城南凌云塔發起總攻,幸虧傅作義從北面、馬鴻述從西面救援方解偷林之危。現在鄧寶珊部固守榆林,我們總不能調他的部隊南下吧?!”
又是一陣兒沉寂。
另一個人開始講話,人們的目光注視著這個掛著中將肩章的人,特別是胸前那四等云摩勛章,是因攻占延安有功,蔣介石頒發的。此人是西安綏靖公署參謀長盛文。他說:“共軍陳賡、謝富治南渡黃河以來,對我豫西、陜東造成極大威脅。如果我們略有疏忽,讓共軍繼續向陜東發展,我們在西安也坐不穩了。”
他看了看四周,對著胡宗南繼續說:“共軍第四縱隊、第九縱隊和三十八軍,來勢兇猛。我軍根據現在各自防區,再行調遣,勢必分散兵力,造成空隙,有被共軍各個擊破之危險。”最后,他提出一個建議:“劉勘二十九軍放棄延安,南下。”其他人不作聲。放棄延安的主張,早在今年4月共軍在羊馬河殲滅一三五旅后,他就提出過二當時因為蔣介石不同意,不了了之。現在他又重提這個問題。
胡宗南對二位講的情況了如指掌。他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聽非聽的一支接著一支地吸煙。52歲的胡宗南似乎變得蒼老了許多。他思考著前天蔣介石的來電,督促他與閻錫山配合,解運城之危,可他又在思考共軍強攻運城的意圖是什么……
機要參謀帶著公文卷走了進來,到胡宗南面前,敬禮,遞上卷宗,打斷了胡宗南的思路。胡搖頭,示意讓念,機要參謀念:
“太原綏靖公署閻主任來電:運城正在惡戰中,匪猛攻四周碉群,已突破迫近,運城勢甚危慮,速援。”翻開下一頁,繼續念:“運城謝克儉急電,運城危急,匪以輪戰方式,日夜更翻猛攻,急速救援。”
胡宗南睜大兩只好像失去光彩的眼睛,拍板了:“放棄延安,調整編二十九軍南下,這個建議不行,總統不同意。前一段,我們曾仿效李鴻章對‘捻軍’的辦法,沒有把共軍消滅或趕跑。現在形勢對我不利,二十九軍要繼續駐防延安,采取守勢,確保延安、洛川、宜川地區,控制黃龍山。至于派兵援運問題,可由增援陜縣、洛陽打通隴海路的第一旅、第二十八旅、第八十三旅、第八十四旅,還有從山西跑過來的第一軍一八二團雷文清部,分兩路北渡黃河,增援運城!”
“誰來統領這支25000余人的部隊呢?”盛文問。
胡宗南思考片刻說:“還是由三十六師師長鐘松統領吧。”
鐘松接令后,率部一路從靈寶向苗城縣陌南鎮沙窩渡強渡;一路由陜縣向對岸平陸縣太陽渡強渡,急速向運城撲來,妄圖解救被我軍圍困之敵。
四、四天四夜的平陸縣杜馬垣打援
中央軍委對運城前線情況十分重視,發現此情,當即命令在晉南地區作短期休整的西北野戰軍第二縱隊,協同第八縱隊,打擊來援運城的鐘松部。
運城前線指揮部立即作出決定,放棄對運城的總攻,除留少數地方部隊在外圍繼續圍運城之敵外,第八縱隊兩個旅和晉綏獨三旅全部撤圍打援。
四天四夜的平陸縣杜馬垣打援開始了。
18日晚上,第八縱隊二十四旅首先撤離運城,根據上級指定路線,向中條山南麓前進,從張店方向夾擊柳溝村一帶之敵。部隊于第二天早晨,到達平陸黑窩、陽朝村一帶準備打援。
19日,我軍打援主力到達指定地點。敵人先頭部隊渡河后,沿著馬村、杜村、杜馬村、柳溝、上村一線緩慢運動。民謠說:平陸不平溝三千。平陸多南北橫斷土溝,溝深且寬,道路崎嶇,不利于大兵團橫行運動作戰。我與敵隔溝相望,但不能交戰圍殲敵人。如果我軍爬過溝去,少則十華里。一個多鐘頭才能翻過溝,而且冒險下溝,很可能成為敵人射擊的目標。指戰員心如火焚,眼巴巴地看著敵人向北繼續運動,但不能過溝堵截。
下午1時左右,敵人前衛部隊進至上村,再由大路向中條山南麓上山。這時,遇到我預伏部隊的阻擊,敵人連續發動幾次沖鋒,都被我阻擊部隊打退。敵人發瘋了,組織炮火向我陣地猛轟,又在炮火的掩護下步兵發動猛沖。為避免過多傷亡,我阻擊部隊撤離,阻擊戰持續兩個多小時。黃昏時,敵人前衛部隊已上到中條山頂。敵人的援軍龐大,軸重及騾馬又多,太陽渡口船只少,水面寬,渡河非常緩慢,先頭部隊已上到中條山頂,后繼部隊還未過河。當夜北渡之敵都露宿在馬村至上村一線的村莊和垣上。
黃昏,指揮部決定,發揮我軍近戰夜戰的特長,當晚襲擊馬村至柳溝一線的敵人,力爭殲滅一部或大部。第八縱二十四旅三個團,以柳溝村的敵人為主攻方向。旅長王墉親自指揮七十團,從柳溝村的正北向敵進攻。七十團團長段龍章率隊伍由陽朝村下溝,摸上對面溝沿,上了溝發現敵人一個迫擊炮連的炮全部架在溝沿上,士兵們睡得像死豬一樣,我軍未發一槍,將敵人炮連全部俘虜。
七十一團由陽朝村插到柳溝村南面,準備斷敵后路,并相繼打擊杜馬村北上的敵人。七十一團上坡向敵人陣地運動時,隱蔽肅靜,沒有驚動敵人。接近敵人以后,一營長張鴻博命令:干掉哨兵。接著部隊迅速沖去,將敵人一個班全部刺死。張營長指揮各連以梯次隊形向柳溝村敵人陣地運動。敵人哨兵問:“哪個部分?”我三連前衛班也問對方:“哪個部分?”敵人哨兵回答:“二四七團。”仍然又問:“你是哪個部分?”我前衛班一個戰士是7月份在廟底戰斗中俘虜的蔣軍二四八團的解放戰士,他隨口回答:“我是你爺爺!”
話音未落,我軍幾十顆手榴彈扔向正在鼾睡的敵群,在敵人一片混亂中,我軍迅速突入柳溝村中。敵人在機槍的掩護下,居高臨下,發動反沖鋒,敵人越打越多,持續數小時。我七十一團南、北、西三面受敵,敵眾我寡,形勢相當危急。在二十四旅接受任務時,估計柳溝村敵人有一個團,我們一個旅,前后夾擊,全殲敵人是有把握的。
戰斗打響以后,北面的七十團進攻順利,七十一團進攻村南占領了一個高地,接著再攻就吃力了。審問俘虜,才知道敵人在這個小村集結了四個團。因此,黎明前,二十四旅達到殲敵一部的日的后主動撤離。其他部隊都強襲了敵人,當夜殲敵千余人。
20日上午,敵人后續部隊繼續由太陽渡向杜村、馬村一帶運動;前衛部隊已越過中條山頂,陸續向北運動。
晚上,第八縱隊二十三旅,攻打駐辛店村敵人,因對敵情掌握不準,撲空。
當日,前線指揮部接到晉冀魯豫軍區徐向前副司令員電:“不宜一口吃掉全部敵人,以集中最優勢的兵力先割裂消滅其一個團至兩個團,爾后相繼再殲其另一部。”
21日,進入杜馬村的敵人,逗留未動。當夜,前線指揮部決定,以西北二縱為主,配屬八縱三十四旅七十一團(該團長北沙對當地地形熟悉),強襲杜馬村的敵人。與敵人激戰一夜,斃傷敵人一部分,黎明前撤出戰斗。
22日,敵人已到中條山頂的二四七團,一個營和雷文清部,向運城方向北去,竄進運城。鐘松率領的救援主力,面對我阻援部隊堅決堵截,害怕被我軍夾擊圍殲,再落個陜北沙家店戰役的下場,便帶著援兵南撤,退過黃河。
下午,敵人數架飛機低飛在杜馬垣南部,輪番轟炸射擊,掩護敵人從杜馬垣南邊七里坡撤退。
為了阻擊敵人,第八縱隊二十四旅從毛凹嶺繼續向五龍廟溝運動,截擊敵人。晉綏獨二旅在七里坡對面的神屹塔布下炮陣,轟擊敵人。敵人倉皇逃跑。
杜馬垣阻援,地形對我大兵團作戰不利,加上我軍裝備處于劣勢,未能全殲援敵,殲敵3700余人,我軍傷亡323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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