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zhàn)結束后，中國進入了第二次國共內戰(zhàn)，也就是解放戰(zhàn)爭。

當時，最主要的決勝戰(zhàn)場就在東北，這里是中國當時唯一的工業(yè)中心，而且資源發(fā)達、人口密集。奪下東北，就有實力逐鹿中原。

1948年底，遼沈戰(zhàn)役結束，東北解放，沈陽成為最后一個被解放的東北大城市。

1948年11月1日，解放軍占領沈陽，“軍管會”成為當?shù)氐淖罡邫嗔C構，他們需要維護本地的穩(wěn)定，并保護軍隊信息的安全。

當時，解放軍要求城內的所有個人和機構上交電臺，領事館也不例外。而美國駐沈陽領事瓦爾德卻不在意，他拒絕上交電臺，直到軍委會派人強制接收。

后來就是這個瓦爾德，還涉嫌間諜活動，并毆打中國討薪工人，被新中國政府逮捕、審判，最終驅逐出境。

這次圍繞瓦爾德的沖突，國際上稱為“瓦爾德事件”或者“華德事件”，是中美外交史上的一次經(jīng)典對抗。

對瓦爾德的態(tài)度，顯示了新中國獨立外交的氣象，這件事打擊了西方人在華的囂張氣焰，被譽為“新中國外交的第一次勝仗”。

那么，瓦爾德事件是怎么發(fā)生的？新中國政府和瓦爾德等美方人員有怎樣的交手？解放軍和人民政府為什么對瓦爾德如此提防？

【一】

東北解放，間諜活動防不勝防

1948年底，解放軍在東北徹底殲滅了國軍部隊，共消滅50萬敵人，活捉大量高級干部。

前方在打仗，在東北的大后方，情報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展開。當時的東北野戰(zhàn)軍情報部，不僅在偵查敵人的軍事動向，還在關注民間活躍的敵特活動。

這些敵特在后方搞偵查、暗殺活動，或者散布謠言，調查我軍后方的一些不良新聞，添油加醋后在前方宣傳，以動搖軍心。

彼時對敵特的搜查工作非常復雜，由于我軍缺乏經(jīng)驗，還請了蘇聯(lián)人來華指導工作。蘇聯(lián)顧問一針見血地指出：

“在解放區(qū)的外國人，往往是情報人員假扮的，要著重注意。”

按蘇聯(lián)的建議，中方檢查了很多來華的外國記者和外籍商人，的確發(fā)現(xiàn)了可疑的行徑。而在一些敵特人員口中，他們都說自己是為美國人做事的。

1948年底，沈陽解放，標志著整個東北成為解放區(qū)。這座城市從清末開始就是東北的核心，坐落著好幾個西方國家的領事館，他們沒有隨著國軍敗軍撤離，而是等著和新政權接觸。

這讓東北野戰(zhàn)軍很奇怪，美國向來是支持老蔣。現(xiàn)在國軍南逃，他們居然留在沈陽等著解放軍來接收，不知是何目的。

時任美國駐沈陽領事叫瓦爾德，他是美國的一位老外交官，長期在亞洲工作。他當時已經(jīng)得到政府的命令：“堅守沈陽，爭取和新來的解放軍取得聯(lián)系。”

但為了國際影響，華盛頓政府告訴他必須“以私人方式，非官方地建立起友誼。”

這種在中國人看來如“背叛”一般的行為，在西方其實很常見。他們從不堅定支持什么政府，他們只看重利益，只要新政府保護美國在華的利益，誰來當政無所謂。

當時，美國政府派瓦爾德接觸了中共的沈陽軍管會，和沈陽的新市長朱其文交談。朱其文沒有涉外經(jīng)驗，在交談中擅自允諾接納美國政商人員回到東北，遭到中央批評。

在這一時期，蘇聯(lián)人還提醒沈陽的情報工作不能落下，應該嚴查涉外機構的電臺和收報機，防止他們向老蔣告知東北的軍事行動。

在蘇聯(lián)的提醒下，解放軍還在沈陽城內抓到了幾個間諜，如特務伯彥倉、吳仁俊等人身上都攜帶著發(fā)報機。而且他們的身上要么有美元，要么本人就有美國領事館的工作經(jīng)歷。

東北野戰(zhàn)軍把這一發(fā)現(xiàn)發(fā)給西柏坡，他們推測美國在東北搞情報。隨后中央下令，要沒收城內的一切電臺，為東北野戰(zhàn)軍入關做好保密工作。

很快，解放軍軍管會向當?shù)氐念I事館、報社、郵局、車站告知了命令，大部分機構遵守了軍管會的要求。但瓦爾德卻拒絕交出發(fā)報機，他說這事關外交禮儀，缺少發(fā)報機，自己無法工作。

軍管會回答說：中方只是代為保管，美國領事館要發(fā)送消息，軍管會可以代發(fā)，但你們不能繼續(xù)保留它。

最終，軍管會給瓦爾德36小時時間交出發(fā)報機，但瓦爾德一直拖延。軍管會請示中央后，在毛主席的批準下派士兵去沈陽領事館強行沒收。

結果在解放軍的搜查中，美國領事館居然有十多臺收發(fā)電報設備，多得讓人驚訝。

這一行動讓美方很生氣，駐華大使司徒雷登通過電報表達了不滿，但中共當時和蘇聯(lián)一起商議，不怕美國佬發(fā)火，必須執(zhí)行強硬政策。

【二】

瓦爾德氣焰囂張，毛主席下令嚴懲

沒收了電報后，駐扎在沈陽的美國領事館成為“啞巴”，瓦爾德無法再繼續(xù)向北平、南京發(fā)報，他成為領事館里的“寓公”。

蘇聯(lián)安全部門商議后建議，中方應該限制外國人在沈陽的自由活動，一來保護軍事行動的秘密，二來保護外國人的安全。

畢竟當時是敏感的戰(zhàn)爭時期，一旦外國外交人員出現(xiàn)傷亡，很容易成為外交干涉的借口。

中央接受了蘇聯(lián)的建議，先派軍人把美國領事館保護了起來。后來沈陽政府恢復運作，政府專門派警察在這里站崗，不許內外人士隨意接觸，傳遞信息也要經(jīng)過審查。

瓦爾德事實上是被封鎖了起來，這是戰(zhàn)爭時期的特殊舉措，但美國政府對此表示抗議。

其實，中方已經(jīng)手握美國領事館搞間諜活動的證據(jù)，就等一個時機公布。

1949年6月，中國北方基本解放，南方的戰(zhàn)斗在激烈進行著。

這時候，美國政府公開了自己的沈陽領事瓦爾德被“軟禁”的消息，老蔣趁此機會大做文章，在國際上污蔑解放軍和解放區(qū)政府。

中共和解放軍早已等待多時，毛主席下令公開美國領事館在東北的間諜活動證據(jù)，刊登間諜名單和供詞，聲討美國打著外交的名號搞情報的勾當。

要知道，沈陽軍管會當初從沈陽美國領事館沒收的發(fā)報機里，有很多是便攜式的，這些東西要么軍用，要么情報用，美國人自己都解釋不明白。

新華社發(fā)出這些新聞后，美國默不作聲，瓦爾德則繼續(xù)在沈陽黑燈瞎火的領事館里生活著，直到1949年10月，他又搞出了個大新聞。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京宣告成立，廣大解放區(qū)開始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億萬窮苦工農看到了翻身做主的希望。

在東北地區(qū)，因為這里解放早，所以農民家家有地，工人們的覺悟也更高，法律意識更強。

當時美國駐沈陽領事館決定要南下，他們雇傭了一批工人在里面工作，拆除一些設施，搬運家具和文件等東西。

在這一過程里，早就滿腹怨氣的領事瓦爾德，對工人們的態(tài)度很差。

1949年10月中旬，瓦爾德和中國雇員姬玉衡發(fā)生口角，他以姬玉衡工作不賣力為理由不支付工錢。姬玉衡上門討要，卻遭到瓦爾德的毆打，而且是當街毆打，影響極壞。

姬玉衡后來受了重傷，工友們集體報警，中國警方對此很重視。在沈陽政府請示了北京之后，中央下令把打人者逮捕，公開審判。

1949年10月24日，解放軍進入美國領事館，逮捕了瓦爾德，當時領事館外人山人海，老百姓義憤填膺，要讓瓦爾德付出代價。要不是解放軍保護，瓦爾德可能走不出領事館大門。

瓦爾德后來被法庭審判犯有暴力傷害罪，并拖欠工人工資，最后他必須支付姬玉衡和工友的工資，并給姬玉衡醫(yī)藥費。

此外，他的暴力傷害罪被判處半年有期徒刑，緩刑一年，并處以驅逐出境。

瓦爾德當時感覺自己在做夢，作為美國外交官，他曾在伊朗和蘇聯(lián)工作，美國人在全球都很霸道，從沒有人敢直接跟他們碰撞，可偏偏在新中國政府面前彎了腰。

審判美國領事的新聞傳到了美國后，美國政府也很焦躁，他們在報紙上抹黑新中國政府，但新中國不吃他們這套，堅持自己的判決。

【三】

“中共不會被收買，他們不做交易”

法庭結束審判后，瓦爾德等人被暫時關押，12月初押送南下，坐船前往日本，永遠離開了中國。

瓦爾德事件在中美之間引起討論，美國搞不明白，為什么新中國如此堅決地抵制自己，拒絕接觸呢？

時任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則看得很清楚，他曾給美國總統(tǒng)杜魯門打電報說：“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中共不會被收買，他們不做任何交易。”

解放戰(zhàn)爭，無論怎么說都是一場新舊勢力的戰(zhàn)爭，解放軍的使命之一就是打到帝國主義和舊勢力，這是旗幟鮮明的。

況且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新中國要穩(wěn)定國家，發(fā)展經(jīng)濟，還得依賴蘇聯(lián)的幫助。而蘇聯(lián)和美國當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沖突的苗頭，所以作為東方陣營的一員，當時中國不可能和美國交往過密。

此外，毛主席非常了解中國近代的國情，列強干涉內政，是中國亂局的主要原因。

無論是美國還是英國、法國，他們絕不會輕易地和中國搞“平等外交”，這一點毛主席多次向全黨強調：“和外國人打交道要小心，要記住，對方是帝國主義。”

美國要和中國接觸，主要目的還是保持自己的在華利益。但只有老蔣會為了自己的權力出賣國家，中國共產黨人絕不這樣做。

所以在中國有信心，也有能力保護自己的獨立主權之前，不宜過早和西方接觸，這是毛主席的判斷。

20世紀50-60年代，中國民間還比較混亂，當時山匪林立，敵特的破壞嚴重，這還是在沒有外國勢力干擾的情況下。

假設當年有大量西方的辦事單位、公司、記者橫行中國，那建國初的民間亂象必然更加嚴重。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在外交上“一邊倒”，并堅持“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這兩個方針把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擋在門外幾十年。

等70年代中美恢復接觸時，中國已經(jīng)成為獨立自主的大國，能和以前的列強國家平起平坐。

事實也證明，毛主席當年的判斷是正確的，建國初的外交政策，為新中國的發(fā)展爭取了時間、空間。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瓦爾德事件──中美關系首次對抗》，奎松

2.《建國前夕中美關系的回顧與思考》，岳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