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陸岑
特朗普宣稱上臺后將對多國加征關稅。鑒于特朗普的“交易性”風格,不排除他會和部分國家通過談判達成更加不利于中國的協議,其中就包括東南亞國家。11月20日,美國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高級防務分析師德里克·格羅斯曼(Derek Grossman)在《外交政策》網站發文,分析認為特朗普2.0將在東南亞地區給中國帶來“難題”,該地區國家可能比之前更好地配合特朗普新政。
文章提到,特朗普在對外交往中更青睞交易式的做法,很少進行價值觀說教,這一點在政體多元化的東南亞國家的廣泛歡迎。此外,特朗普并不排斥通過多邊機制解決印太地區挑戰的可能性,他很可能保留拜登構建的亞太“小多邊”機制,甚至創建新的合作框架。特朗普2.0可能推行的政策將使美國在東南亞與中國的長期競爭中處于更有利的地位。以下為文章主要內容。
特朗普重返白宮對東南亞地區而言既是機遇也是挑戰。一方面,特朗普新政府將重振他第一任期內制定的旨在遏制中國的“印太戰略”,包括加強與該地區盟友和合作伙伴的關系。菲律賓和越南等國家對此將表示歡迎,而印尼和新加坡等國或許會擔心地區內爆發戰爭的可能性。不過,特朗普可能會放棄在海外推廣民主和人權等價值觀,轉而采取更具交易性的做法,以實現美國的國家利益目標。鑒于東南亞大多數國家實行“威權政體”,這種做法將受到它們更廣泛的歡迎。總體而言,特朗普可能推行的政策將使美國在該地區與中國的長期競爭中處于更有利的地位。
東南亞的贏家
美國對華采取更為強硬的戰略后,在東南亞地區的最大贏家顯然是菲律賓和越南。近年來,菲律賓與美國不斷深化安全聯盟,以應對中國在南海(特別是仁愛礁、黃巖島、仙賓礁和中業島等地)的行動。然而,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似乎對美菲聯盟興趣不大。例如,當時的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試圖終止兩國《訪問部隊協議》,這是支撐美菲共同防御條約的一項關鍵協議,但特朗普當時對此態度冷淡。如今,菲律賓總統小馬科斯則與杜特爾特截然不同,他更加親美、反華,因此尋求美國作出可持續的承諾。特朗普更具競爭性的戰略將進一步幫助菲律賓在南海制衡中國。
▲2017年11月,特朗普與時任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舉行會晤。
與菲律賓不同,越南作為美國新興的重要戰略伙伴,同時也與中國保持著友好且富有成效的關系,它對美國在南海支持其海事索求幾乎不抱任何期望。然而,自去年9月兩國升級為全面戰略伙伴以來,越南持續從美國的軍事援助中受益。盡管特朗普第一任期推動了兩國關系的強化,但雙方也因貿易問題產生過摩擦。比如特朗普第一任期時曾審查越南是否操縱匯率,但他最終并未將越南列為“匯率操縱國”,拜登政府則徹底放棄了這一指控。在最近一次通話中,特朗普和越南領導人都對經濟合作表現出積極態度,這表明特朗普在第二任期可能會淡化貿易摩擦,以維持越南在對華問題上的合作。
東盟內部的訴求和利益差異
其他南海聲索國,如文萊和馬來西亞,也可能從美國對其南海權益訴求的支持中獲益。但馬來西亞對特朗普2.0另有擔憂。馬來西亞更關注潛在的新貿易關稅,以及特朗普對以色列的大力支持,這種立場在馬來西亞這個穆斯林占多數的國家并不受歡迎。值得注意的是,馬來西亞曾堅定支持哈馬斯,因此,如果特朗普的以色列政策保持不變,馬來西亞將會反對特朗普。相比之下,另外兩個穆斯林占多數的東南亞國家,文萊和印度尼西亞,并未采取與馬來西亞類似的立場。
不過,其他東南亞國家可能不太希望看到特朗普2.0加劇在該地區的競爭。印度尼西亞總統普拉博沃11月9日訪問中國時承諾,將加快在其前任任職時期就已見成效的中國和印尼的經濟合作,并與中國就南海爭端達成協議。但許多觀察人士批評該協議與印度尼西亞公認的專屬經濟區范圍以及《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規定不符。11月12日,普拉博沃在訪問美國時會見了即將離任的美國總統拜登,稱美國是印尼“偉大的朋友”,雙方承諾加強軍事合作。可以看出,印尼在兩個大國之間小心平衡,以避免被任何一方捆綁。
▲2017年11月,特朗普出席第31屆東盟峰會。
長期以來,新加坡對日益激烈的美中競爭表達出深切的擔憂。在2019年于新加坡舉行的香格里拉對話會上,新加坡時任總理李顯龍在主旨演講中表示:“美國和中國需要合作,并且與其他國家一起,推動全球體系不斷更新,而不是顛覆這一體系?!弊罱?,在接受《外交政策》雜志采訪時,新加坡國防部長黃永宏表示:“我們之前與特朗普政府合作過......我倒不是太擔心。”這表明,新加坡相信,特朗普上臺后即便局勢不太樂觀,但至少是可控的。
盡管是美國的安全盟友,泰國并不歡迎地區內大國競爭的加劇。這很大程度上與泰國同中國有長期的歷史和文化聯系有關,泰國也不愿意和最大鄰邦橫生枝節。這使得原本在冷戰時期為阻止共產主義蔓延而建立的美泰同盟關系受到質疑,隨著美國繼續推動其與中國的競爭,美泰正試圖尋找共同點。
特朗普的大國競爭策略或許還會為東南亞其他“威權”國家,包括柬埔寨、老撾和緬甸,提供與美國合作的潛在契機。由于特朗普很可能會采取一種交易式的做法,這些國家最終可能會與美國建立更緊密的關系。它們尋求的是一種不被價值觀主導的雙邊環境,希望美國不要就人權和民主的必要性等問題對它們進行說教。然而,這種期待未必能夠完全實現。例如,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嘗試重啟美柬關系,但在致時任柬埔寨首相洪森的信中,他仍提及“恢復民主治理道路”的重要性。但是,特朗普新政府與這些國家重新接觸的機會依然存在,甚至可能出乎意料地在該地區挑戰中國的地緣政治影響力。
地區國家不愿卷入大國競爭
特朗普2.0如何處理拜登政府留下的亞太“小多邊機制”這一政治遺產,值得關注。不論是美英澳“奧庫斯”(AUKUS)協議,還是“四方安全對話”(QUAD),亦或美日菲三邊安全機制,中國都將這些集體安全機制視為美國試圖遏制其發展的手段。鑒于特朗普2.0仍將聚焦大國競爭,特朗普很可能完整保留這些機制,甚至創建新的合作框架。畢竟是他在2017年重啟了Quad,這表明他并不反對超越一對一的交易協議,尋找應對印太地區挑戰的多邊解決方案。
然而,特朗普對多邊主義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他與東盟的關系并不融洽,在第一任期內,特朗普僅于2017年參加了一次東盟峰會。而在另外三次東盟峰會中,有兩次特朗普甚至未派遣部長級官員與會。如果這種態度延續下去,東南亞國家可能會認為特朗普政府根本無意認真對待該地區。鑒于特朗普過去的做法,這一可能性很大。
未來四年,特朗普極有可能會與其首個任期一致,即通過強化同盟關系和伙伴關系來加速推進印太戰略。他的交易式做法或許也有助于推動這一戰略。然而,許多東南亞國家(如果不是大多數國家的話)對本地區日益加劇的大國競爭感到擔憂,并將試圖避開這種競爭,這可能會增加特朗普政府的工作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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