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生不能選

上周末回了一趟老家。

那天天氣很冷，老家院子里面還飄著雪花，我和叔打開了3個月前，沒喝完的少半瓶西鳳酒。

桌上擺上兩個盤子，一個裝著從超市買的涼菜拼盤，一個放了一盤豬耳朵，我叔說這個豬耳朵和牛肉咋一樣貴。

幾杯辣酒下肚之后，我叔打開了話匣子，講了一個關于親戚的故事，剛開始很錯愕后面很震撼又有一點理解。

首先問大家這樣一個問題？

如果你的至親（父母或者直系親屬）突發腦溢血，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陷入極度昏迷狀態。

醫生全部檢查完之后說，現在腦中血液溢出太多，人救出來大概率是植物人或者是全身癱瘓。

你就是那個必須要做決定的人，你會怎么選？

我問了很多人。

他們理性的回答都是，不會救，包括我也問過我自己，我應該也會不選擇救。

我叔講的這個人，目前就遇到了這種生和死的抉擇，父親已經躺在了 ICU 病房里面，每天按照小時在計費...

身邊的親朋好友，都在勸他，放棄吧。

你這樣就算救醒了，他也會難受一輩子的，這樣對父親并不是盡孝，反而是另外一種痛苦。

另外，就算救過來的話，還有另外一個現實問題，誰來照顧，他又很忙，請人又面臨一系列事情。

但不管別人怎么說，拿決定的那個人是他。

堅定的要，救。

2

生養的地方

我當時有點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犟。

后來，聽了我叔講述了他的經歷，自己好像慢慢理解一點點，任何人的任何選擇其實都是有原因的。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感同身受，你看的是故事，對他來講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人生。

他家和我家的距離不到10公里。（同齡）

他的母親是一個癱子（地方方言，特指癱瘓的人），有一條腿有問題，這一輩都在農村的炕上度過。

他的父親是一名地道的農民，娶了這樣的妻子，其實也可以從側面來講，家庭條件肯定不會很好。

她的母親在生了他兩年后，就去世了。

他爸一個人，在他姑姑的幫襯下，一把屎一把尿的死活把他從小養到大，直到上了初中。

農村家的孩子，說實話沒幾個上學上得好的，他家庭在農村也屬于差的那種，學習就更不用說了。

當時，對于大部分農村孩子來講。

標準的人生路線是，初中畢業去南下打工，或者學一點技能比如理發、廚師、瓦工等等。

打工5-6年后，攢點錢把房子一蓋，娶個媳婦后面再生個娃，整個人生就算圓滿了。

他初中沒上完就出去了，可能實在學不進去，也有可能是家里是供不起了。

他本來也是走農村娃這個路線，但命運造化，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改寫了他整個人生命運。

3

尋找更大的世界

走向社會后，短暫打過幾次工，沒有什么結果，按照農村人家孩子標準人生路線，家里想讓學個技能。

于是給報名了一個學廚師的培訓機構，學了一段時間出來后，不出意外還是沒有找到工作。

為了讓孩子能有個事做。

我叔那個時候，在山西做琉璃瓦的工作，基于親戚的這層關系，他的父親介紹過來跟著我叔一起干。

當時做琉璃瓦還是一項很原始的工作，很辛苦而且工資也不是很高，一天的工錢大概也才 6 元錢。

有一天，他突然對我叔說，他要買一輛摩托車。

我叔說，你看咱現在的工錢，你連買一輛自行車的錢都沒有，怎么買摩托車呢？

他說人還是要敢想，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呢，然后再給我叔強調，他以后一定會買一輛摩托車的。

山西待了半年后，給我叔說，他要走了。

我叔說，那你出去干嘛呀，他說他也不知道，但感覺做琉璃瓦沒有前途，沒有希望。

先走出去看看吧。

4

遇到愛情

離開山西后，也去過很多地方，嘗試過不少工作。

最后在鄭州的一家小飯店留了下來，作為廚師在里面打工干活，飯店比較小也可以經常和顧客聊聊天。

就這樣干了一段時間后。

經常有一個做建筑生意的外地老板帶著女兒來吃飯，他這個人比較會做人，做事大氣同時能說會道。

一來二去，慢慢就和這個女孩熟了起來，甚至后面兩人一起談了戀愛，分也分不開。

畢竟是外地來的老板，總有回去的一天。

這個時候，就很考驗兩個人的感情，另外這個老板，也算是一個比較闊達的人，沒有看不起他。

（老板，就這一個女兒）

老板看這個小伙子人也不錯，在工程結束的時候就問他，愿不愿意跟著他們一起回天津。

（當然了，還有一些條件，這個后面再講）

不用想，他肯定愿意。

在這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5

第一次機遇

來到天津之后，很快他就遇到了人生的第一個機遇。

其實這個老板，也不是整個家族的話事人，他們家族3個兄弟，真正拿事的是他大伯。

既然他是做廚師出身的。

他大伯決定，先把工地上的食堂讓他承包了，看他干得怎么樣，他欣然接受。

因為自己也是農村出身，知道農民工的喜好，味道做得重一點，價格做得實惠一點，量做得大一點。

反正就是讓農民工在食堂吃好喝好。

后來還針對農民工的需求，開了小賣部，賣煙賣酒一些零食瓜子什么的，可以說農民工有的需求，在這里都會得到滿足。

為人處世比較大方，也很快就和這些農民工、包工頭打成一片，這也為他后面做事情打下了基礎。

很快，人生第二次機遇也來了。

6

第二次機遇

在天津的這兩年。

小伙子把食堂干得風生水起，也積累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同時擅于人情世故，和大伯等家族的關系也處得特別好。

2年后，大伯找到他。

建筑上有個小項目要分包給他，讓他考慮一下要不要接下來，畢竟前期也要墊資不少錢。

對他來講，風險肯定是有，但明顯機遇更重要，欣然接受。

前面不是講過，他在食堂和很多小包工頭、農民工關系都處得比較好，為人處世也比較大方。

拿到項目后，人很快就到位了。

第一個項目，把大部分利潤都分出去，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大家把活給干漂亮了。

沒出意外，第一個項目漂漂亮亮完工了。

那就很自然會有第二個項目、第三個項目，人生從此走向了快車道，成為了別人家眼里的孩子。

不知道資產有多少，但據說在天津買了3套房，在女孩的老家湖北也蓋了 1 套房。

3

人生不能等

他在去天津之前。

老板找他聊過一次，畢竟女兒是他們家獨子，不想女兒遠嫁，如果說他跟女兒一起過日子，要做上門女婿。

他答應了。

他在天津過得風生水起，但也直到去年才把他們老家的房子蓋了起來。

他很忙也沒咋回來，整個蓋新房的過程，都是父親一手操辦的，在住院之前也才剛住進去不到半年。

至于為什么去年才給老家蓋房。

我猜測可能是這樣。

畢竟是借助女方家庭資源做起來的，得先把小家那邊安頓好，再把女方老家翻新，最后才能輪到自己家。

或者說，這么多年了，這個點的時機才算成熟。

回到最開始的情景，有一點點理解他。

他是心里過不去呀。

自己是父親一個人，從小拉扯大，中間受了多少苦多少淚，我們很難得知，但日子終于好起來了。

還沒怎么盡孝呢，父親就遇到了這個情況。

這個事情有點感同身受，就像我突然去世的母親，這世間最大的苦就是：子欲孝而親不在。

故事講完了。

桌上少半瓶西風也被我們喝完了，起身從屋子走出到到院子，雪已經停了，但風兒卻更加刺骨。

吹的人身子一哆嗦。

也沒有什么大道理跟大家分享，只是這些年越發的感慨：生命短暫，人生不能等。

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是你想做的，就去做吧。

別人的視角和看法，遠沒有自己的體驗重要，人活一生不求有多大成就，但應該不悔茍活于世。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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