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宿:一組博客照片讓我的心溪水叮咚
潭臨夏。我經常在唇間念的名字。這名字看上去給人小情小調的感覺,而她的博客名,更是充滿著浪漫氣息,薔薇宿。
前年辭職后,我一直窩居在家,給朋友的“宜設家”裝潢公司做室內設計。畢業三年來,我最大的理想是有一個大房子,我會為自己設計出最適合我的樣子來。蘇慧妍就鼓勵我辭職。我與慧妍的相識就像命運安排好的一出戲,毫無懸念。她是我原公司老板的一門遠房親戚,大學臨畢業時來公司實習。她是一個缺少生活樂趣的人,這一點倒跟我相像。
在這個海濱小城,我住在西海岸,慧妍在東海岸,做著枯燥但樂此不疲的財務工作。兩年的時間里,我們若即若離地交往著,一周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見一次面,甚至連“我愛你”三個字都從未說過。
很多朋友羨慕我現在的“宅男”生活,不用上班,不必為生計發愁,生活過得滋潤無比。除了接一份份的設計訂單外,我最大的樂趣就是聽音樂看電影,很少聊天。網絡對我來說,只是工具。
記得那次,一連看了講中年人的《大電影2》、老年人生活的《耳朵大有福》后,被電影中殘酷的生活驚嚇住。我開始想我在外人看來光鮮的生活,其實跟一潭死水一樣毫無生機。于是我就動了去看看別人生活的念頭。
看別人的生活,自然要去看博客。我選了當地規模最大的博客網,因為這里講的都是我居住的城市的生活,這樣看起來才不會太遙遠。
就這樣,我“認識”了潭臨夏。那篇博客的標題是“時間太瘦”,內容是一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穿著一襲淡綠色的紗做的分身裙,如寫意畫,簡單的幾筆勾勒,襯托著她清瘦的身姿。那綠像要從畫中掉下來,疏朗中有一股侵入骨頭的沁涼。她在博客里說,這是她閑時在養著一株薔薇花的窗前,自己裁剪縫制的。她的表情如黃昏里升起的薄霧,而她的身影則如掉進水里的花朵,清冽惆悵。
因為搞設計,我對色彩與結構很敏感,潭臨夏的這組照片,第一眼就吸引了我。幾天里,這組叫“時間太瘦”的照片,讓我的心里有一股溪水丁丁冬冬地流過。
弓與弦:她是一支飄在我心口的曲子
我在“薔薇宿”里潛水三個多月了,潭臨夏每有新內容更新,我幾乎是第一時間去讀。有時她好幾天沒更新,我就有點悵然若失,不停地刷新頁面,甚至天天看著窗外花壇里的薔薇。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知道她的模樣外,我對潭臨夏的了解少得可憐,連她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但她的一些喜歡,我倒是收集了不少。
她偶爾喜歡抽煙,她有一幅在夜里抽煙的照片,下面有一句話:愛情,其實是一件相當寂寞的事,就如夾在指間的那根香煙。我不抽煙,但我卻喜歡上這個偶爾抽煙的小情調女人。于是,在很深的夜里,讀著她的博客,我也夾起了一支煙,想她說的那種如指間香煙般的愛情。
一個本該與慧妍相聚的周末,我在電話里用手頭有工作來搪塞。慧妍第一次有些怨責。我不想和她爭執,就安慰她,她無奈只好委屈地說要陪我去尋找靈感。我無意中透露周末要去看一個雕塑,找找感覺。我看過那個雕塑的照片,很粗糙,是潭臨夏在博客里記錄過的,在菊花頂后山小區某條巷子里。
周末一早我和慧妍分別坐車去菊花頂,然后一起去找那個雕塑。終于找到時,慧妍面對雕塑時瞠目結舌,說這是什么破玩意兒啊,它也能給你靈感?雕塑的結構元素僅是一張弓與弦,弦尾上有一縷寫意的頭發。我問慧妍說,你感覺它們像什么。慧妍走上前,摸摸雕塑說,這么舊了,真難看,跟個枯樹枝似的。
我的心緊了一下,無言以對。見我不語,慧妍問,那你覺得像什么。還沒待我回答,她的手機響了,她對著手機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找到周大金新款了吧,我說過應該不錯呢……米蘭芬雖然不是什么服裝品牌,但做工確實不錯……
下山的路上,我想起我沒告訴慧妍我看到雕塑的感覺,它真的如潭臨夏博客里說的那樣:你不小心,把時間做成了弓,把眼神做成了弦,卻注定了我,是弓與弦上插翅難飛的曲子。
和慧妍喝羊雜湯的時候,我還在想,潭臨夏真的是一支飄在我心口的曲子。
潭臨夏:薄霧一樣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我把潭臨夏博客上這句關于雕塑的話發給朋友看,他正在催我為他的“宜設家”做樣板房設計方案,朋友奇怪,你以前對這種小資東西沒興趣啊。我與他理論一番,比如室內設計必須學會欣賞小情小調,我現在開始喜歡了。他說那是因為你成天活得太理性,缺少感情的放縱。
想想我跟潭臨夏的生活狀態真是不一樣,所以,她才可能這樣地吸引住我的視線。我的視線是那支弦,我想拉出她插翅難飛的曲子來。
自從一起去菊花頂后,慧妍每天晚上都給我發短信,我們以前溫開水般的生活一下了被打破了。她的短信內容也沒啥實質性的東西,無非是一些轉發的笑話罷了。在以前,我會想,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生活中我們應該擁有的幸福。可現在我感覺我變了,變成另一個人,一個更像自己的人。在骨子里,可能我也是一個追求小情小調的人,只是我從來不知道。我不能告訴慧妍這些,她不知道我的心在一點一點地背叛她。為的是一個網絡上虛擬的名字。
我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潭臨夏經常提到的生活場景里,比如她寫過一個人無聊,跑到五星級大酒店旋轉門玩,我就特意找個豪華的旋轉門,去感受她說的奢華的孤獨。旋轉時我總是覺得,她就在旋轉門的另一側,嘴角上揚,微笑恬淡地看我。
那天傍晚,慧妍打電話約我來市中,說是她的一幫好姐妹都想見見我。這種相聚,還是頭一次。我沒有過多推辭,只覺得這是應該的。但下車后,要經過上島咖啡,我從落地櫥窗前經過,不經意地抬頭,竟看到櫥窗里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我的步子略一頓,努力搜索記憶。在哪里,在哪里見過你?直待我走過去,突然想起,剛才這個女子,她的表情如黃昏里升起的薄霧,而她的身影則如掉進水里的花朵,有一種清冽的惆悵感。
潭臨夏!
薔薇夏花:五月燦爛,六月凋謝
我往往返返從窗外走過幾次,終于相信,她真的是潭臨夏。每經過她身旁一次,我的心就如溪水撞擊在石頭上,濺起脆響的水花。
直到坐在慧妍的那幫姐妹中間,我仍感覺臉上火熱心跳加速。我沒有想到會在生活中遇到她,雖然我那么渴望可以看她一眼。
慧妍不停地周旋于那幫姐妹各種各樣的問題里,大家最關心的是我們什么時候結婚。我躲開她們探詢的目光,借去洗手間之際遛了出去。飯店離上島咖啡并不遠,我想,如果潭臨夏還坐在那里,我就上去跟她搭訕,哪怕只說一句話,我見過你。
很短的路,我感覺走了一輩子。第一次知道忐忑是什么感覺。到了上島,潭臨夏真的還坐在那里,我卻突然不知所措。矛盾了好久還是回到飯店,與慧妍她們的聚會也因我找的借口草草收場。
這天晚上十點,我看到潭臨夏的博客上寫著:我在咖啡店里坐了一個下午,我時常感覺我就這樣坐在某個地方,一直等一直等著,就可以等到一個人從窗前經過,然后對我說,嗨。
看到這些,我的心像窗外的薔薇,不知什么時候已開得那么熱烈。
之后的幾天,我開始在上島門外守株待兔。沒想到真的在那里遇到過她兩次。一次她剛好在咖啡店里不停地敲打著電腦,想進去說一句“嗨”,但我還是在窗外不遠的花壇邊欣賞著她憂傷的身影。
另一次,她從咖啡店門口經過,我一路尾隨。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燈籠吊帶小裙,外套是薄薄的白色紗質上衣,像一片霧一樣飄在這個城市的許多街道,不停地流連在一些可以張帖小廣告的廣告欄前。然后在上面找一張有空隙的紙,寫上一句話。每張紙上的話都是一樣的:在哪里,在哪里可以遇見你?
一直到整個城市的路燈次第亮起,潭臨夏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慧妍卻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我剛才在車上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又在尋找靈感啊?你在車窗外一閃而過,我看到你的眉頭都緊鎖了,不過樣子很酷……我今天去看婚紗了……
掛掉電話,我已找不到潭臨夏的身影。第二天中午,她的博客更新了,她記錄了那整個下午以及半個晚上的憂傷歷程。我在她的文字里深一句淺一句地讀著,最后關掉網頁。因為我答應慧妍這個下午陪她去看婚紗。
六月中旬了,窗外很熱,薔薇卻謝了一地。我從來沒有留意過,五月開得熱烈的薔薇怎么會在這熱烈的六月,說謝就謝了呢。
潭臨夏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現,我在她留過字的紙條上跟了一句話:我在“薔薇宿”里遇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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