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傅作義率兵起義,北平這座古城得以免受炮火,北平人民財產和安全得以受到完全保障。由此,后世對傅作義的評價也多為夸贊,認為他是一位愛國愛民的好將軍。
然而,有一人卻對傅作義充滿怨恨,直到臨終前仍在痛罵,他就是傅作義的部下、國民黨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
陳長捷的恨,與其他人對傅作義的恨還有所不同,因為傅作義曾對他有知遇之恩,是他最尊敬的長官之一。正因為如此,陳長捷的恨才顯得更加深刻、頑固。
1897年,陳長捷出生于福建,如果單從名字看,會讓人覺得他是個悍將,沈醉就一度認為他是一個大老粗。但實際上的陳長捷是保定軍校的一名高材生,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瘦弱得像個書生。
傅作義是保定軍校第五期學員,算起來是陳長捷的師兄。因此在1920年,傅作義便以師兄的身份邀請陳長捷加入晉軍,并讓其一進部隊就擔任見習排長。
中原大戰期間,傅作義提拔陳長捷至旅長職務;全面抗戰爆發后,傅作義又力薦陳長捷為61軍軍長;到平型關戰役結束后,陳長捷已經晉升為了第六集團軍總司令。
可以說,陳長捷的職務之所以升得如此之快,除了他個人能力外,與傅作義對他的賞識和器重也有著很大的關系。
1940年,閻錫山為了穩固軍權,頻頻對傅作義下毒手,就連與傅親近的陳長捷也被解除了職務。陳長捷氣憤不已,便帶著一個警衛營投奔傅作義,之后二人又投向蔣介石。
然而,這樣要好關系也僅僅維持在平津戰役前,戰役結束后,兩人即變成了一對冤家。
當時,蔣介石任命傅作義為“華北剿總司令”,駐守平津保地區。最初,傅作義自恃兵強馬壯,并不將解放軍放在眼里,但不久,其嫡系精銳部隊三十五軍在易縣淶水被解放軍擊潰,他這才知道解放軍的威力。
于是,傅作義決定把部隊集結到平綏與北寧鐵路沿線地區,將張家口、北平、天津作為三個基點,修建工事設施,以防御解放軍的攻勢。
在加強天津防守力量的時候,傅作義想到了陳長捷。一方面他與陳是同窗,更加信任;另一方面他知陳是一名驍將,讓其守天津更有把握。
就這樣,在傅作義的力薦下,陳長捷當上了天津警備司令。
其實,陳長捷完全可以不蹚這趟渾水,因為他當時正擔任國民黨聯勤部第八補給區中將司令,這是一個肥差,又駐扎甘肅,遠離戰場,日子過得十分清閑。但為了還傅作義人情,陳長捷只好接受任命。
到天津后,陳長捷分外賣力,他除了加緊屯集糧草和武器彈藥外,還四處抓壯丁補充兵力和修建工事,搞得民不聊生。
但就在陳長捷干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為了和平結束戰爭,解放軍開始向傅作義拋出和談的橄欖枝。傅作義猶豫不決,一邊向解放軍表示愿意和談,一邊又對陳長捷說:“堅守就有辦法。”
1949年,在解放軍對天津發動總攻的前三天,天津警備司令部接到了林彪簽名的信件,意在最后一次勸說陳長捷等人起義,和平解放天津。
看罷信后,陳長捷與其他四位同僚開會,所有人都沉默不語,誰也不敢講真心話,一則因為有特務監視,二則五個人互不信任。但五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在等待傅作義的態度。
最后,由陳長捷拍板決定繼續固守天津,因為他相信傅作義那句“堅守就有辦法”。
1月13日,在沒有收到陳長捷回復的情況下,解放軍兵臨天津城下。陳長捷再次去電向傅作義詢求指示,對方仍是這一句“堅守就有辦法”。
其實,陳長捷也明白,傅作義希望以天津的固守,換取在談判桌上更有利的條件。后來他回憶說:“我將‘堅守就有辦法’,理解為很有含蓄的命意。頑強相拒,就是用來討價還價的本錢。”
于是,收到傅作義指示后,陳長捷來不及做更多地思考和分析,就用電話指示部下做垂死掙扎,卻沒想到,他掛掉電話一轉身,就看到解放軍已經圍滿了自己周圍,他連舉槍自殺的機會也沒有。
被解放軍俘虜后,陳長捷已經其實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然而在看到代表傅作義與中共談判的周北峰和鄧寶珊時,氣不打一處來,破口罵道:“好啊,你們這些家伙躲在這里,以和談為名,吃飽了飯磨牙玩,就是不簽字,卻把我的天津兄弟當犧牲品,呸!”
更令陳長捷氣憤的是,之后過了沒多長時間,傅作義就舉兵起義了。這樣一來,傅作義成了人人夸贊的起義將軍,而陳長捷卻成了階下囚,讓他如何不氣。
于是,陳長捷在功德林監獄接受改造時,只好想起傅作義就開罵,兩人的矛盾被鬧得盡人皆知。
解放后,傅作義和許多原國民黨高級軍政人員到戰犯管理所與老朋友、老同事見面,許多人見到傅作義時都非常客氣,但唯獨陳長捷冷著臉一句話不說,場面一度尷尬。
同在功德林監獄改造的沈醉,曾詢問過陳長捷的心思,只見他氣憤地說:“我上了這樣一個大當,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除去不甘和憤恨,在監獄中的陳長捷開始靜下心來思考,回顧過去的點點滴滴,他發現自己曾有過許多不仁之舉,對人民心存愧疚。因此,在監獄中,陳長捷算得上思想轉變最快的人,他不僅熱愛勞動,還熱衷閱讀馬克思主義著作。
就連沈醉都夸贊:“當時在戰犯中自費去買《資本論》的還沒有幾個,有人是裝門面,但他倒真是很認真地讀,而且在許多地方都寫下他讀后的批語和心得,很出乎我的意料。”
由于表現良好,陳長捷作為第一批特赦人員獲得了新生。
出獄后的陳長捷開朗了許多,但提到傅作義時仍存有怨氣,直到在臨終前,仍舊朝天怒罵傅作義是“天殺的”。
然而陳長捷永遠都不知道的是,傅作義的內心其實充滿了愧疚。在起義后,他就曾多次以書面和口頭形式向毛主席、中共中央報告,要求赦免在押的陳長捷的等人。
1956年時,由周恩來主持的專門研究如何處理國內外戰犯問題的會議召開,傅作義作為與會人員發表意見,希望對陳長捷的等人寬大處理。
可惜,傅作義所做的這一切陳長捷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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