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懷念老家伙，一下子就淚目了。

Iggy Pop 伊基 · 波普的最新東京現場，他在開唱之前說，回到了那些和大衛 · 鮑伊住在一起的日子。“我寫了一首歌關于我是如何糟糕，寫完塞在枕頭底下就出門了。回來后，發現鮑伊找到了這首詩并且譜了曲，就有了這首歌。這是件神奇的事。

這首歌叫《Some Weird Sin》，于是作詞作曲那里便是兩個并列的名字：伊基 · 波普和大衛 · 鮑伊。

Well I never got my license to live

好吧我從未得到活下去的許可

They won't give it up

他們絕不會就此罷休

So I stand at the worlds edge

所以我站在世界邊緣

Well I'm trying to break in

我正試著沖進去

伊基 · 波普今年 77 歲，仍然是這個星球最狂野和朋克的巨星之一。看他的樣子，陰沉，瘦削，裸體，真的覺得隨時隨地都可能破碎，但老頭一天比一天都活得更熱烈。

1947 年出生在密歇根州一座破敗的工業城市，本來是個學藝術的乖孩子，但 19 歲的時候伊基 · 波普因為受大門樂隊的影響，和身邊一幫躁動的好友組建了那只叫“傀儡”Stooges 的樂隊。

這支樂隊沒什么傳統意義上的爆火熱單，但有人說“任何一支現在或過去的朋克樂隊”都曾經從他在 60 年代末 70 年代初所建立的“傀儡樂隊”那里有所借鑒和啟發。

慢拍節奏，野性嘶吼，樂隊在 1969 年發行的那張同名專輯聽感是那么與眾不同。當然難忘的還有伊基 · 波普本人。從那時開始他就是那個在舞臺上恨不得把自己脫得精光的“臟男人“，還有他不羈的嘶吼的唱法。

伊基和大衛 · 鮑伊的友情要從 60 年前說起。伊基曾經說，鮑伊把我從個人上的毀滅中拯救出來了，就這么簡單。

年輕的伊基沉溺于藥癮，樂隊一度四分五裂，也就是在這時候，他認識了大衛 · 鮑伊。兩個另類搖滾的天才，決定一起做點什么。于是傀儡樂隊的第三張專輯《Raw Power》誕生了，而柯本說這是他最愛的一張專輯。

一個理性自律的摩羯，一個粗野隨心的白羊座，兩個人的性格里多少有很妙的互補。

29 歲的伊基，樂隊解散，一度進入戒毒所。后來他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精神病研究所參加戒毒時，唯一一個來看望他的人，就是大衛 · 鮑伊。2002 年的時候鮑伊接受采訪時說：他當時不是特別舒服。我們覺得再給他帶一些藥，畢竟他可能好久都沒有吃過了。

幾個月后，兩人一起踏上巡演之旅，與大衛 · 鮑伊的相遇，讓伊基開啟了新的職業生涯。

后來伊基單飛了，他寫了《The Idiot》，還有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Lust For Life》。第一次聽見這首歌是《猜火車》的一開場，當 Renton 拔足狂奔，配上 choose life 開場白的時候，每次都會熱血沸騰。

《Lust For Life》收錄在伊基這第二張專輯《Lust for Life》中，填詞作曲都是伊基和鮑伊一起完成的，制作人也是鮑伊。而這張專輯的很多作品，都是兩個人一起寫的，鮑伊還是樂隊里的鍵盤手，后來還和伊基一起登上電視臺接受采訪。

伊基是個徹頭徹尾的癲子，那種朋克可以直觀地在他的身體上感受到，每一個現場都無法預料他會做出什么事，但不得不說有些人就是很“扛躁”，一個良好康健的身體也是成為傳奇的充分條件。

兩人都在黃金時代里各自閃亮著，時而交匯光亮。

我們終將老去。

2016 年 1 月 11 日，鮑伊走了。去世的前幾天，他過完了自己的 69 歲生日，發表了自己的第 25 張錄音室專輯《Blackstar》。

里面有首叫《Lazarus》的歌，這是鮑伊的拍攝的最后一部 MV。鮑伊就那樣躺在病榻上唱著。拍攝這支視頻前，鮑伊已經和癌癥斗爭了 18 個月，但拍攝時他已經停止了治療。最后一個畫面里，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深深地凝視著鏡頭。

而伊基在那一年的 3 月，發表了“人生最后一張專輯”《Post pop Depression》。還是那么青春躁動，里面有首歌叫《Sunday》，伊基唱著：得到所有但為了什么？得到所有你就離死亡不遠了。

鮑伊去世后，伊基并不常常提起他，如今他平靜，傷感又熱烈地想起那段時光。再看起來不在乎的人心底里都有深刻的角落。

年歲漸長他開始唱一些溫情的歌，2013 年的這首 《 I Want to Go to the Beach》，“我想去海灘，我不在乎它的頹廢”，只有老男人才能唱出這種絕望里的生機。如今最熱的一條評論是：老李和鮑伊都走了，我來這里看看你。

下一張專輯什么時候來沒人知道，但這個老家伙今天仍然在舞臺上毫不倦怠。老友都大笑著走了，而伊基繼續大笑大叫，唱著跳著。皺褶如刀刻。

年輕的時候一個特定群體迷戀著這幫家伙，因為他們邊緣、頹廢，看起來與眾不同。而如今全世界都害怕失去他們。沒有 deepseek 和社媒指導你該怎么活的時代，他們一直 follow their heart。 這才是朋克的奧義。

感謝這些老家伙仍然身體力行地活得快樂：不用一直做“對”的事！

文 /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