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地方知縣,本以為只是例行面圣,卻沒想到皇帝脫口問出一句:“你父親叫什么?”回答剛落,皇帝神情一變,立即表示要重用他。
原來,這位知縣的父親,正是當年當街燒毀和珅家人座轎、震動京城的“燒車御史”。一把火,燒出清官骨氣,也為后人贏得一生清譽。父親正直敢言,兒子實干有為,一門父子,兩代翰林,讓皇帝念念不忘、百姓口口相傳。
道光皇帝突然發問
殿上站著一位年輕知縣,朝服整齊,神情肅然。他是湖南湘鄉人,名叫謝興峣,剛被吏部評為“卓異”,獲準覲見皇帝。
道光皇帝翻著他的履歷,看著他,道:“你是湖南人,怎么一口京腔?”
謝興峣答得恭敬:“微臣自小隨父親在京居住。”
道光手指停下:“你父親是誰?”
“謝振定,曾任御史。”
這一句,讓殿上沉了片刻。道光緩緩抬起頭,似是回憶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夜。那年他尚為皇子,聽聞一位御史當街燒毀相府大轎,怒責和珅親屬,震動京師。
“謝振定……”道光口中重復這三個字,語氣微變,“原來你是那謝御史的兒子。”他的目光不再是看一個地方小官,而是看一個家風傳承的人。
當天晚上,道光便下旨:升謝興峣為四川敘州知府。
一人之問,系在父名之上。不是因為門第,而是因為一樁京城百姓至今傳頌的舊事。
御史謝振定
謝振定生于乾隆年間,自幼聰穎。十歲讀盡十三經,二十出頭就中進士,入翰林。后來為御史,屬監察之職,專管官場風紀。
那是嘉慶元年的冬夜,京城東城巷內,一輛紅障泥的大轎張揚馳來。行人避讓不及,有老婦摔倒在地,旁邊隨從竟還喝罵不休。
謝振定正在巡街,目睹此景,喝令攔下。
轎中坐的不是官員,而是和珅寵妾的弟弟。雖無官職,卻仗著權勢橫行,坐著一品大員才可乘的大轎,前呼后擁,招搖過市。
謝振定不容分說,當街命人將其拖下,脫衣杖責。打完之后,指著那紅障泥轎子說:“此車既被小人玷污,不可再見天日。”
說完,當街點火,將那轎子燒得只剩灰燼。
次日,“燒車御史”之名響徹京城。百姓拍手稱快,同僚卻驚嘆其膽大。當朝權臣和珅尚在,誰敢如此直面其親屬?
這件事過后,謝振定很快被罷官,貶回故里。雖失官位,卻贏得清譽。
三年后,和珅下獄伏法。新皇嘉慶帝點名將謝振定重新起用,調任禮部。他的清廉與果敢,不僅未被時代湮沒,反成后人效仿之榜。
謝興峣的仕途,從未脫離父親的背影
謝興峣從幼年起便受父親教誨。讀書時用的就是謝振定留下的舊書,家中常掛“正大光明”四字。
嘉慶二十四年,他高中進士,入翰林,后轉任河南寶豐知縣,又調固始。那時的地方官,并無多少實權,百姓遇事也多找鄉紳,不信衙門。
謝興峣到任后,第一件事是整頓倉儲。他夜里親自查庫,三次突擊,竟查出一筆長期瞞報的糧銀虧空。賬房差役一度嚇得逃跑,數日后自首。他不以刑逼,而是召對詢問,并上書如實匯報。府衙得報,反贊其剛正有度。
治水修渠、推行義學、賑濟鰥寡,是謝興峣三年任期內的政績核心。那幾年,固始縣的水災次數下降一半,小學入學人數翻倍,冬荒之年也未出乞者。
吏部年終評議,他所在轄縣排名列前茅,地方奏報中出現一句話:“風行草偃,民自肅然。”
不久,他便被評為“卓異”。這意味著可以覲見皇帝,有可能從此改變命運。
然而,真正讓道光帝決定升遷他的,并不是政績冊中的字句,而是那句:“我父謝振定。”
皇帝記得那一年謝振定怒火燒車,記得當街之舉,震動百官。如今見其子仍為清官,政績扎實,不禁感嘆“好風骨傳家”。
“謝家大屋”:一門清風傳三代
謝家的老屋,在湘鄉金石鎮桃林壩村,名為“樂愷堂”。青磚木柱、雕花窗欞,是清代典型大戶人家風格。正廳上,懸著一塊舊匾:“太學”。據說是道光帝御筆。
大屋共有九廳三進,兩道天井,廳堂之間用長廊串聯。從清晨日頭照進前廳,到黃昏余暉斜入書齋,堂上走過多少謝氏子弟,讀書、習禮、修身。
謝振定晚年回鄉,曾設義學于家中,招貧童來讀。村民說,那時走在壩上,能聽到書聲瑯瑯。
謝興峣后來刊印《知恥齋文集》,整理父親詩文,將父親一生的操守與見識傳之后人。他親自寫序,文中有言:“吾父不為利動,不為勢屈。人言御史而削職,予言一燒車而留芳。”
子孫雖未再有翰林之名,但家風之清,一直未改。
后廳如今設有謝氏家祠。春秋兩祭,族中仍會齊聚,大人焚香,小孩磕頭。雖歲月久遠,但謝氏的故事,仍在村里一代代講述。
結語
那年,宮中一句“你父親是誰”,喚醒了一個家族的記憶,也重啟了一條清官之路。
不是每個子孫都有謝興峣的機遇,不是每個家族都有謝振定這樣的前輩。但清風傳家的力量,正是在這點滴中留下來,越傳越遠。
在那個貪腐盛行的時代,一位御史敢當街燒毀權貴之轎,不為自己爭名,只為朝綱正氣;二十年后,他的兒子以清政報國,于朝堂再次揚名。謝氏父子,實是清代難得的正直之風。
如今人說“官聲”,有時不過口頭一句,但在那年那殿,謝氏的官聲,是憑借實績和骨氣,一字一句換來的。
這,才是真正“官可不顯,心不可歪;名可不揚,風不可失”的清流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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